圣上笑意难减,也回忆到了年少时光。
“十四岁。”
他踱步走到桃花跟前,看着芬芳粉瓣, 轻描淡写说道,“朕提刀立在先皇门前,视死如归,以寡敌众,杀了不知多少杀手,方才等来康德王——”
说到这里,这位年过花甲的老皇帝,幽幽叹了口气。
“那时,段栩才几岁,而今……,段栩都化成一捧黄土了。”
“陛下,老郡王死得其所,不会有所怨言。”
“这人世间,真是尔虞我诈,争端不休,有些时候,朕孤零零一人,也生了嫌恶之心。”
话音刚落,张如意立时噗通跪地。
“陛下,您乃大荣的天,万不能这般吓唬老奴。”
“起来说话,你也是见过风浪,如此大惊小怪,如意啊,可不是像你。”
张如意缓缓起身,面上带着苦涩的笑意,“陛下少吓唬老奴几次,您就当心疼老奴几次,万不可这般想来。”
“生死有命, 谁能左右,朕是天子,但也不犯蠢,真是寿元到了,也该顺从天命。”
“陛下春秋鼎盛,福寿绵长,自是与山同寿。”
“如意!”
老皇帝低声呵斥眼前忠心耿耿跟随几十年的大太监,“如意,老七这事儿不用多查,朕也知晓是谁的手笔,你盯着些这事儿,若有人敢栽赃陷害,你只管同朕说来。”
张如意听来,迟疑片刻,口气中藏着几分落寞。
“陛下,只怕来日里,会有人到老奴这里打探——”
“哼,你记着我说的话就成,不管是谁,绝不容许掩盖真相,真是狗急跳墙,朕还活着呢,就这般面无尊长,诛杀手足,来日真遂了他的心意,那这大荣的江山,岂不是完了!”
朝臣跟前,只觉得圣上日渐衰老,许多事情上头,睁只眼闭只眼,甚至开始袒护东宫。
亦有人心中揣测,圣上开始越发昏庸了。
是吗?
张如意冷眼看来,只觉能这般想来之人,愚不可及。
凤真吃酒到深夜,才带着醉意回到府邸,原以为府上众人都熟睡过去,奈何才入锦澜苑,发现灯火通明。
“怎地不睡?”
入了正房内屋,瞧着夫人李萱月对着烛火,正在做针线活,见他脚步踉跄入内,赶紧放下针线,迎了上来。
“公爷又吃醉了。”
“夫人,这几日遇到同窗回京,多些应酬,有劳夫人等我。”
丫鬟见状,揉着瞌睡的眼眸,端着热水进来,等到洗漱之后,吃上醒酒汤,李萱月才满脸复杂,低声与凤真说道,“相公,今日王妹夫上门来了。”
“清山啊……,是陪着茉儿回来?”
李萱月摇头。
“只身一人前来,来时匆忙,还穿着官服,一看就是?值之后,未来得及回府就到咱们家了。”
“咦?这般着急,所为何事?”
“说了三弟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