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他们仗着人多势众,硬是从魔族手里抢下了黑瘴谷,与魔族结下梁子。
那地方藏着条蕴了千年的地脉灵泉,对修炼极有助力。
可魔族哪肯吃这亏,不过半月,便集结了数支精锐,夜夜在谷外叫阵,搞得他们烦不胜烦。
清虚道长随手一指。
“你,还有你,你们几个将今日的事传出去,传的越广越好。”
什么净云寺不肯交出疑犯,什么第一慧僧默认是妖物所为却偏要护着……
经他们添油加醋一番,用不了半日,“净云寺包庇妖物”的话便能传遍山下村镇,届时寺庙沦为众矢之的。
那些和尚想要洗脱罪名,最简单也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和他们同仇敌忾,共歼魔族。
清虚道长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净云寺方向,嘴角勾起冷峭的弧度。
“魔族精锐尚在,净云寺那帮和尚虽有些本事,真对上了也得拼个两败俱伤。到时候魔族元气大伤,净云寺损兵折将再无底气,这灵脉,这山下的声望,自然就全落到咱们手里了。”
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他要做那个坐收渔利的渔人,让净云寺和魔族,都成为他登顶路上的垫脚石。
“……”
几人出了净云寺的地界,刚拐过半山腰,山风忽然就变了味。
一阵风吹来,树梢哗哗作响。
风中漫开股淡淡的墨香,混着点潮湿的宣纸气,飘得人心里发慌。
……林中哪来的墨香?
枝桠纵横交错,不知从何时起,竟挂满了各式古画。
风一吹,便齐齐发出“簌簌”的轻响,阴森又诡谲。
清虚道长眉头一紧,“是谁在装神弄鬼!出来!”
就在这满林“画声”里,一道素白的影子从林深处走了出来。
她周身萦绕着黑气,手中一支狼毫墨笔。
“是妖物!”有人大喊,“快!结阵!”
黑气顺着芸司遥的笔杆往上爬。
笔尖骤然迸出寸长的墨光。
清虚道长心底一寒,猛地向后倒去,又将拂尘抵在胸口!
墨笔快得只剩道残影,轻轻一点,他的拂尘“当啷”落地,墨光“嗖”地钻进皮肉!
清虚道长张了张嘴想喊,却只呕出一口血,眼睛还瞪着,人已直挺挺倒了下去。
“师傅!”
“师傅你怎么样了!”
黑雾顺着芸司遥的发梢往上爬,像条冰冷的蛇。
【……继续杀。】
他的声音阴森又蛊惑:【还没干净呢……】
芸司遥抬脚往前走。
几个小道士红着眼扑上来。
【这些修士……嘴上说着‘正邪不两立’,心里其实比谁都清楚。】
她手腕轻转,墨笔在半空虚虚一划,几道墨线像活蛇似的窜出去,精准缠上他们的脖颈。
【所谓正道,不过是他们给自已披的一层人皮……】
墨线猛地收紧,只几声轻得几乎听不见的骨裂声,几人便软软倒在地上。
他们眼睛还睁着,满是惊恐。
【皮底下藏着的贪念、狠戾,比咱们这些‘魔物’脏多了。】
黑气慢慢敛回笔锋,狼毫上的红墨又深了些。
【快。】
“不……”芸司遥握着笔的指节绷得发白,她逐渐向后退。
【杀光他们。】
“不、能……”
【你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了你……】
“妖女拿命来!”
一声怒喝炸在林间,数道泛着金芒的符纸从树后疾射而出,直钉芸司遥后心。
芸司遥吐出一大口血,脸色惨白。
【别挣扎了。】那声音又在耳边响,比先前更沉,【仁慈是最没用的东西。】
【我们只是想活着,有什么错?】
数不清的法宝在眼前闪过,“嗤啦”一声锐响,剑气擦着她的腰侧扫过,直接将罗裙撕开道长长的口子。
【你不想活着回去见你的和尚了么?】
皮肉被生生剜去一块,鲜血“哗”地涌出来,瞬间浸透了裙摆。
【他还在等你回去。】
剧痛像潮水似的漫上来,芸司遥踉跄着往前扑了两步,膝盖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妖女!受死!”
她的身子越来越沉,像是灌了铅。
“噗嗤。”
墨光没入皮肉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砸在她心上。
那修士瞪着眼倒下去时,芸司遥才猛地抽回手,整条胳膊都在颤抖。
她清楚地知道,如果杀了他们,她就彻底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