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菁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放松,反而更加着急:“孙区长,这明显不对劲啊!锂业这个烂摊子摆了这么多年,无人问津。我们武开公司真心实意想接手盘活,刚露出意向,就立刻有人来抢?这背后肯定有问题!”
孙哲文看着她焦急的样子,放缓语气安抚道:“你先别自乱阵脚。事情还没到下定论的时候。锂业改制是区里的既定方针,肯定要推进下去,但最终花落谁家,现在还是未知数。区里需要综合考量各方条件。”
吴菁最关心的是对手的筹码,急切地追问:“那……那家南洋公司到底是什么条件?我听说……他们愿意承担全部债务?”
这是最让她感到无力和担忧的一点。
孙哲文见她问起,也没有隐瞒,坦诚地点了点头:“这正是他们方案里最具诱惑力,也最让我怀疑的一点。锂业的真实债务远超你最初了解的规模,初步核查已经达到一亿两千万。他们愿意全盘接收债务和人员包袱,从表面上看,确实替区里解决了大麻烦。但正因为提出这个条件的是南洋公司,这家有着不良记录的企业,我才必须更加审慎地评估其真实意图和履约能力。”
听到这个确切的数字和孙哲文的解释,吴菁脸上露出了明显的失望和挫败感,她喃喃道:“看来……我之前的计划和预算都要彻底调整了。让我们武开承担这么巨大的债务,是绝对不可能的,这超出了我们的底线。”
孙哲文表示理解地点点头:“我明白你们的难处。商业决策必须基于风险和收益。不过,”
他话锋一转,带着一丝试探的意味,“如果,我是说如果,南洋公司的条件最终被证明不可靠,区里还是倾向于由你们接手的话,在现有报价基础上,你们是否还有一定的向上浮动空间?”
吴菁闻言,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孙区长,我跟您说句实在话,就不绕弯子了。请您看看付局长从国资办带回来的那份评估报告。上面写的八千万资产,里面的水分有多大,您可能不太清楚,但我做过详细的尽职调查。”
她开始条分缕析地解释:“设备?锂业已经多少年没有进行过像样的技术更新和投入了?那些老旧设备,折旧摊销了这么多年,账面价值还剩多少?实际又能值几个钱?地皮?评估报告是按现在的工业用地市场价格计算的。可那块地的位置、污染情况,真的值那个价吗?还有那些堆积如山的锂矿粉,全是按当前的市场高价计算的。可孙区长您应该明白,这些矿粉大部分是早年低价时囤积的,当时的成本有多低?如果我们撇开历史成本,单纯看这个企业现在的实物资产,它真的值八千万吗?”
她顿了一下:“如果区里坚持这个估价,并且无法在债务问题上找到合理的解决方案,那这笔收购恐怕就很难继续了。我大不了调整战略,专注做好中下游的深加工,原料完全可以从市场上采购,虽然成本可能高一些,但至少风险可控。”
孙哲文看着眼前这个从急切到失望,再到冷静分析、甚至准备放弃的吴菁,笑了起来:“我说吴总,你这心态转变得也太快了点儿吧?这就准备打退堂鼓了?别忘了,锂业就算你接手了,后面需要投入改造、处理遗留问题的地方还多着呢,本身就是个苦差事。”
他收敛笑容,正色道:“况且,现在这家南洋公司的底细还没摸清,是真是假、是善是意,都还是未知数。你也不必过于焦虑。等调查有了结果,真相大白之后,我们再坐下来谈具体的合作方案也不迟。现在下定论,为时过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