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瞳孔骤缩。他终于明白,师父的残魂为何如此虚弱——丁帅引魔焰破天道枷锁是真,但丁愚早在三年前就将自己的残魂融入了人道气运。此刻魔焰撕开的裂缝,既是丁帅颠覆天道的突破口,也是师父修补天道的唯一机会。
"那三百修士……"林风想起龟甲裂纹里的血迹,胃里一阵翻涌。
"是我安排的。"丁愚的声音沉了下去,光晕里泛起一丝痛楚,"他们都是自愿入锁魂塔的。丁帅需要生魂祭魔,我便给了他'诱饵',但每个魂魄里都藏着我的一缕分魂。"他指向远处魔气最盛的方向,那里隐约可见丁帅的帅帐,"此刻丁帅以为阵眼已成,却不知三百生魂正在反噬魔焰。"
话音未落,天际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惨叫。林风望去,只见丁帅的帅帐轰然炸开,刺目金光从帐中喷涌而出,无数黑色雾气在空中凝结成厉鬼形状,却被金光死死钉在半空,发出凄厉的哀嚎。
"那是'镇魂钉'。"丁愚的残魂解释道,光晕越来越盛,几乎要将整个天机阁遗址笼罩,"为师当年在丹房种下的'锁灵砂',原来你一直带在身上。"
林风下意识摸向胸口——那里贴身藏着个锦囊,是师父当年送他的生辰礼物,说是能安神定魂。此刻锦囊正发烫,透过布料能摸到里面细碎的颗粒在震动,像是有生命般。
"师父……"林风突然哽咽,他终于明白师父为何总说"修道先修心"。所谓心,不是逃避纷争的怯懦,而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勇气。就像此刻,丁愚的残魂正在一点点消散,金红色的光晕顺着天道裂缝缓缓流淌,那些狰狞的魔气遇到光晕,竟像冰雪遇骄阳般融化了。
"记住。"丁愚的声音越来越轻,残魂几乎透明得要消失,"天道枷锁困不住真正的自由,人心执念才是最可怕的牢笼。若有朝一日你遇到能重开天地的'鸿蒙紫气',莫要犹豫……"
话音未落,他的残魂突然化作漫天金雨,纷纷扬扬落在天机阁的断壁残垣上。那些焦黑的木梁、碎裂的石碑,竟在金雨中抽出嫩绿的新芽。林风伸手去接,金雨落在掌心,化作一枚温润的玉简,上面刻着新的字迹——不是功法,不是咒语,而是当年他初学炼丹时,师父在丹房墙壁上写的那首小诗:
"丹炉烈火煮乾坤,药香一缕定浮沉。
若问修士何所求,人间烟火最温存。"
林风握紧玉简,泪水再次模糊视线。他望着渐渐弥合的天道裂缝,望着在金雨中复苏的天机阁,突然明白了师父最后的嘱托。所谓鸿蒙紫气,所谓重开天地,都不及这人间烟火重要。
远处传来各派修士的呼喊声,他们终于冲破了丁帅的结界,正朝遗址赶来。林风缓缓站起身,拍了拍道袍上的尘土,将长剑归鞘。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落在他身上,玄色道袍仿佛镀上了层金边。
"师父放心。"他轻声说,声音平静却坚定,"这人间烟火,弟子替您守着。"
风吹过天机阁,新生的树叶沙沙作响,像是无数人在低声应和。远处,被镇魂钉锁住的魔气正在消散,而东方天际,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新的一天,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