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离间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那盏灵能灯散发着恒定的、苍白的光。
灰烬沉默着,银白色的眼眸与罗垚对视,内部的数据流在疯狂涌动,评估着承认与否认的风险。
罗垚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他知道,自己抛出的这个信息,足以撼动任何存在的心理防线。
终于,灰烬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仿佛穿透了无尽时光的漠然:“古老的记载……并非总是虚妄。”
他没有直接承认,但这近乎默认的回答,让罗垚的瞳孔微微收缩。尽管有所猜测,但亲耳听到这近乎印证古老传说的回应,依旧让他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源初之火的残烬……竟然真的存在?而且还化为了一个拥有高度智能的构装体,出现在帝都?
“那么……”罗垚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你……究竟是什么?那个所谓的‘观察者’,恐怕也不是你真正的身份吧?”
灰烬再次沉默。这一次的沉默更加漫长。他似乎在权衡,在计算。暴露真名与本质,意味着巨大的风险,但也可能……是打开新局面的钥匙。
尤其是在“潜猎者”已然介入,“墨钥”与“锈蚀教会”虎视眈眈的当下。守夜人,或许是他和主身在这个世界所能找到的、最有可能的合作者,尽管这种合作必须建立在足够的实力和筹码之上。
良久,灰烬银白色的眼眸中,那点初火余烬的微光似乎极其微弱地跳动了一下。他做出了决定。
“我,并非此界之物。”他开始了叙述,声音平稳而冰冷,如同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来自……世界的残骸,文明的灰烬。”
罗垚屏住了呼吸。
“承载我意识的,是‘初火’的余烬,以及……维系秩序的‘流苏’。”灰烬继续说道,提到了两种本源力量的名称,“至于这具躯壳,乃是以此界物质与规则为基,重塑的‘灰烬之躯’。”
信息量巨大,冲击着罗垚的认知。世界残骸?文明灰烬?初火?流苏?这些词汇组合在一起,勾勒出一个远超想象的、宏大而悲壮的背景。
“那……你的名字?”罗垚几乎是下意识地问道。知道了本质,真名便成为了确认其独立存在意义的关键。
灰烬(化身)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隔离间的金属墙壁,望向了时计塔更深处的某个方向,与那静滞棺中的主意识产生了某种跨越空间的同步。
他缓缓地,清晰地吐出了那个承载着过往、定义着现在的称谓:
“我名——雷恩,刚降临的时候告诉过你们,当时用的并不是假名字。”
两个字,仿佛带着某种沉重的分量,敲击在隔离间的墙壁上,也敲击在罗垚的心头。
雷恩。
没有更多的头衔,没有冗长的解释。仅仅是一个名字,却仿佛蕴含了无尽的旅程与沉淀的重量。
罗垚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它不属于帝国已知的任何贵族谱系或古老传说,但它与“源初之火”、“异域来客”的身份结合在一起,却显得无比契合。
“雷恩……”罗垚低声重复了一遍,仿佛要将这个名字牢牢刻印在记忆深处。他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着眼前这具自称“雷恩”的银白色构装体,“所以,你并非简单的‘观察者’,你本身就是一场……‘灾难’的幸存者?或者说,是某个‘终结’的产物?”
“可以如此理解。”雷恩(灰烬)坦然承认,“灰烬之中,亦蕴含新生之机。我于此界现身,是意外,亦可能是……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