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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78 堤上闻莺(三) 重逢。(二合一)……(2/2)

崔冉只觉得喉头被堵得生疼。

所以她见到他时,那样冷淡。

所以直到他走到她跟前,她才敢拥住他,用力之大,像是生怕他逃了一样。

哪怕她驰骋疆场,刀口染血从不眨眼,哪怕她如今已经是举国上下最尊贵的人,她仍然有害怕的东西。

他喉头滑动了好几下,极力不想让自己带上哭腔,温声道:“我回来了,我没事。”

手在她背后胡乱地抚了两下,终究不得要领。

都说男子柔情似水,如解语花,但他从没有哄过她。她太强大了,只有令人望而生畏的份,哪怕他得以被她另眼相待,能够近前与她说笑,甚至同衾而眠,他始终是以一个依附者的姿态存在的。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怕成这样。而成为她软肋的,是他自己。

他不会安慰人,更不会安慰活阎王,勉强劝了几声,自己也觉得不大好意思,正无措间,双手却被一下扣住了。她从他肩上擡起头来,双唇直贴上他的颈间。

“谁许你擅作主张,和我爹他们联起手来,给我下套的?”她沉声道,“有我在,轮得到你去操那个心。”

“我只是……”

“吃里扒外这四个字,知道怎么写吗?我的男人,跟着别人算计我,反了天了。”

她话说得硬邦邦的,声音却并不凶狠,反倒是黏黏腻腻的,像是春雨连成的丝,落不尽,化不开。

她唇辗转贴上他的,只缱绻勾缠,“这事没完,给我受罚。”

崔冉只觉得身子渐渐烫起来,足有一月没与她亲近过的身子,似乎格外受不住挑弄,只这三两下间,已经绵软得厉害,呼吸灼热,像有一团火蕴在身体里,要将他烧尽了似的。

他忍不住喘了两声,让她听见了,眸子便骤然一暗。

他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让她揽着腰,压倒在床榻上。

哪怕他这些日子里不在,被褥仍是按着规矩,照例换洗的,此刻散发着皂角和太阳的干净气味,蓬蓬松松的,直往他鼻子里钻,像是将他连月的不安都卸了下来,只余一身松快,安心地沉沉陷进去。

想要与她亲近,想用双臂攀着她的肩膀将她扯下来。

但他终究是有理智尚存的,眼神迷离地望着帐顶气喘了半晌,终究是强撑起身子来,将身上的人推了一推。

“不行,你起来些。”他软声道。

赫连姝让他止住了,当真不强来,只是脸色透着几分憋闷,赌气似的,“怎么,我自己的男人平白跑了一个月,连碰都不让碰了?”

他抿了抿嘴,含着笑意仰望她,眼睛里盛着水光,亮晶晶的。

“你轻点,孩子还小,别压着他。”

“……什么玩意儿?”

“有你这样的。”他擡手作势打了她一下,“你自己的孩子,怎么也没句好听话。”

面前的人愣愣的,半张着嘴,他望着她就忍不住笑,从没见过这副神情在她的脸上出现过。

她一直看了他很久,才将视线下移到他的小腹上,眼神犹自难以置信。

他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却终究没有躲,只任由她用那样小心翼翼,又茫然无措的目光看着。

虽然他的小腹仍旧平坦,但他知道,那底下已经有一个小小的生命正在孕育。也不知道是女是男,长得会像赫连姝多些,还是像他多些。

那是他们的孩子。

是在局势的风云变幻中,意外降临的孩子。

那样弱小,那样安静,在他的腹中沉睡,全然不知道他的娘亲和爹爹经历了多么心惊肉跳的一件事。好像朝堂上的波云诡谲,与他的世界都全然没有关系。

赫连姝呆了许久,才迟疑着伸手抚上他的腹部,动作极轻,甚至有点发颤,和平日里拿刀时的狠厉一点也不相像。

他抿着嘴笑,按着她的手往下移去,“哪有孩子怀那么高的,在底下呢。”

她讷讷应了一声,手停留着,半晌不动。

“做什么呢?”

“怎么没动静啊。”

崔冉就越发哭笑不得。

“才两个月大,能有什么动静呀。”他轻轻拍她的手,“医女说了,得要四五个月才开始活泼呢。你根本是什么也不懂。”

话一出口,他自己也怔了怔。

要放在从前,即便是她宠他的时候,他也不会这样同她说话。他多数时候还是记得,她是他的妻主,他是依附着她安身的人。

可是如今在外面走了一圈,好像哪里是不一样了。

眼前的人让他说了,倒还笑眯眯的,丝毫不以为忤,“好,好,我不懂,行了吧。”

说着,且俯身下来,侧耳贴在他的小腹上,颇有些不甘心,“我再听听,万一他见了我,想和我打招呼呢。”

崔冉原是还要说她的,却没忍住一声轻吟出来。

从前他听闻过,男子孕中格外敏锐一些,稍有触碰,往往难耐,不如往日里尚可以克制。

若在寻常百姓家,须得是妻主多加陪伴,小心照料的,哪怕是平日里再做小伏低的男子,到这个关口上却也能享怀胎十月的福气,妻主为了腹中的孩子,也会小意温柔,悉心抚慰。

而在皇家,一来帝王不可能放下尊贵,如此行事,二来也是皇家孩子金贵,唯恐损伤了一点半点,因而有孕的君侍是绝不会面圣的,只叫待在宫里安心休养。

据说那些君侍怀胎时,往往身上燥热难耐,无法纾解,很是折腾人,但好在有下人精心照料着,为了腹中龙胎,也甘愿强忍。

他从前只难以想象,怎么男子一旦怀上孩子,便如此不一样了,还疑心是夸大,眼下自己当真尝着了这般滋味,才知道,果然是磨人的。

赫连姝不懂此间关窍,为了听孩子的动静,双手环着他腰,脸便贴在他小腹处,若即若离地厮磨,而不自知。这样的招惹,他如何能抵得过。

“你,你快起来。”他喘着气道。

“怎么了,是不是我压着了?”她直起身来,脸上颇为惊慌。

却见他双颊微红,眼尾湿润得厉害,只咬着唇角摇头。

“你别乱来,我实是受不住。”他推着她手,将身子稍稍向后挪开些,“你要是不明白,去问宫里的医官去,只一样,可不许再胡闹我了。”

面前的人垂着眼睛,若有所思。

他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瞧见了她盯得聚精会神的地方——他衣袍的下方,已经有一处微微隆起,在轻软的春衫下醒目得很。

他一下就通红了脸,低声道:“一天到晚也没想些别的。”

她哧地一声笑出来,当真没有再闹他,只拥住他身子,紧贴着他一同躺在床帐之间。

“这不是废话吗。”她轻哼道,“不想你,难道要我想别的人才满意?”

他让她话音里的旖旎烫了一下,耳朵尖绯红透亮,却偏要与她拌嘴,“我如今的身子,是断然不方便了。你已经是大可汗了,身边是也不能只有一两个人。”

他轻轻瞟她一眼,“新君登基,选秀充裕后宫,也是对的。”

腰上立刻就让人捏了一下。

她本来大约是要如从前一样掐着他腰发狠的,擡起手来,却陡然想起他有孕在身,不敢造次,只能轻轻地摸了一把算数,反倒显得更加缠绵。

她瞪着眼,像一头龇牙咧嘴的狼,“你是不是闲的,非要拿话来挑我?”

说着,就冷笑得不怀好意,“我说,我们凉国人没你们那么多破规矩,没有那么讲究。我对别的男人兴趣大不大,你也是知道的。你要是怕我憋得难受,我倒也完全可以……”

“我没有。”崔冉赶紧擡手,堵住她的嘴。

她挑眉笑得分外邪气,他脸上烫得发烧,也只能服软。

“好了,我说着玩笑的,没有真的让你那样。你也不许和我乱来,如今孩子还小呢,正是不稳的时候,我当真是经不住。”

“嗯哼。”这人手上倒是老实,只抱着他不动,嘴上却仍不罢休,“可是你刚才说的话,我听见了,我记仇得很。”

“你,你要怎么样?”

“用手捂我嘴算什么?”她扬一扬下巴,“用别的办法,不然我生气了。”

“你这人……”

“算了算了,别到时候把你勾起来了,又说我欺负你。亲脸行了吧?喏,这儿呢,给你挪过来了。”

看着她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崔冉脑海里只蹦出“死乞白赖”四个字,忍不住轻笑了两声。面对她假装威胁的神色,却到底是轻轻凑近过去。

双唇相触,温软旖旎。他用舌尖在她唇上飞快勾了一下,就退开去,埋头进她怀里。

“就这点了,多了不给。我一路过来有些乏了,你要是不忙着回宫,就陪我躺一会儿。”

他能感到身边的人微微一僵,干咳了一声,低声道:“这么小气。就这点,还是我自己求来的。老话怎么说的来着,有了孩子忘了娘。”

话虽如此,双臂却缓缓地将他拥得更紧。

崔冉依偎在她怀里,其实并没有睡,只静静闭着眼,听着她近在咫尺的心跳,和窗外轻轻的落花声,觉得半生都未曾如此安宁。

过了许久,身边人大约是以为他睡熟了,他感到头发上被人极轻地吻了一下,伴随着她低低的自言自语声:“好不容易把夫郎找回来了,我要急着回宫,那是脑袋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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