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否认方住持的话,“如您所言,那这人…应该对我很重要。”
至少,是他很在意的人。
“这段缘分,是你强求来的。”方住持起身,一派气定神闲,“既是你的执念,那答案也只有你自己知晓,故而…无需再占一卦。”说完,他便施然离去。
......
北狄。
天也是阴沉沉的,整片大地似乎全靠零星的树木支撑着。
席澈一路奔波回来,简单处理完手上的事情后便睡了。
这次,他不出意外地又梦到那个人。
住持说这是他强求来的,可他分明只是以旁观者的立场观看了这人的一生。
他们两人,从头至尾都是没有交集的。
梦很具体,也可以说,是越发地细致入微。
小到这人捉鸟逗狗,大到他去前线参军,跨越时间之长,范围之大,无一不在表明这人波澜起伏的一生。
席澈本以为这次也与先前很多次一样,是这些事情的具象化,细节化。
他甚至已经对这人的身份有了些许的猜测,盘算着是哪家的儿郎。
可谁知,下一刻,他却站在了这人的墓碑前——
夕阳渐渐弥散开来,直至没入土中,丝丝光线照着新掩埋的坟土,显出一种凄凉的土黄色。
他身处于此,竟有几分难以分辨…
是虚拟还是现实。
眼前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石碑,旁边供奉着的也都是些不值钱的吃食,全然不符他先前对这人的了解与猜想。
他虽被困宫廷,可吃穿用度无一不是精良之物。
这样的人,合该是大家族出身才对。
为何…?
忽地,席澈像是想到什么,尝试着往前走了几步。
梦境之中,他是一个过路者,只能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可这次,场景却随他的心意所动。
眼前迷雾重重,似有一层薄纱蒙在眼睫处,让人瞧得不甚真切。
孤零零的月光照着满院的落叶。
大门顶部的字迹沾带着些许的血色,连带着牌匾也不如最初时那般熠熠生辉。
转瞬间,他第一次看清了牌匾上偌大的烫金字体。
是…
纪府。
席澈屏住呼吸,试探性走近。
已是暮色四合,府邸内空无一人。
林木影影绰绰,廊檐下亮起了几盏灯笼,浓重的血腥味似乎沿着灯笼一路挥发,直至进入席澈的鼻尖处。
偏院内供奉的菩萨金身佛像依旧如往日般,微微俯瞰着府内众人。
月光清冷地打在佛像前的砖石地面上,映出的冷光混杂着空气里浓的散不开的血腥气息,有股说不出的诡异。
仅仅只是粗略扫过,也足以被这番景象所惊。
满门被屠,何等惨状!
月光不知何时被游动的黑云遮蔽,一点点昏黄赤红的光,从他脚下慢慢亮起。
席澈猛地睁眼,下意识去看周围。
阵阵清香拂过,地龙徐徐燃烧着,屋内一派温暖。
梦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