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糟心的弟弟们
对于小儿子, 苏长青觉得越发难管教,想当年长子这个年岁的时候多乖啊!
苏婉对她爹的这个认知表示:
那是因为大哥乖吗,明明是爹娘忙着种地没发现儿子是个问题少年啊!
反正, 安儿是兴高采烈将自己的大部分东西搬来卧房,挤占了大半空间, 将大哥的东西挤在桌角的小角落。
好在他还是有些兄弟友爱的,找了一片老化的一撕就裂的布将大哥的东西盖住, 免得落灰。
见外甥看着桌角的破布,苏长青咳了咳缓解尴尬, “那是志栋的东西, 这个卧房现在被安儿占了, 你先住, 赶明儿你舅妈再收拾个客房你搬过去。”.
“不用舅舅,我跟表弟一起住挺好,后面还要去府城,也住不了几天, 不麻烦舅妈收拾了。”
安排好外甥的住处,苏长青才回东间他们夫妻的卧房。
张氏已铺好炕褥, 被子也铺开了,只是新铺的被窝还不太暖和,她摸了摸低声道:“等会儿睡, 被窝还不热,看看姐姐的信,说了啥?”
苏长青展开信封,微皱的眉头从没放下过。
他是姐姐带大的, 也了解姐姐,若不是重要的事姐姐不会写信, 更不会用蜡封封口,可若是重要的事,按理姐姐或姐夫应该至少来一个人。
现在,信既有蜡封,大人又没跟来,苏长青一时也摸不住姐姐家发生了啥事。
见丈夫犹豫,张氏安慰道:“应该不是大事,不然姐姐或姐夫亲自来了,而且明辉明诚看着也很欢心,不可能是姐姐姐夫身体”
苏长青一想也是,撕开蜡封倒出信纸。
还真没大事,只是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苏长青将信纸递给妻子,低低道:“幸好咱家有婉婉,当初盖房给志栋安儿盖了院子,以后他们成亲自己过。”
张氏纳闷,怎么还扯到自家人身上了,接过信纸对着油灯仔细看。
范家还真没大事,不过就是农家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对于弟弟,苏娟是很放心的,因此,也没觉得家丑不能外扬,直接将家里的情况让丈夫写了一通。
范家,在村里的威望比以往的苏家在苏家村的威望更甚,主要是他家祖上是村里仅有的一户读书人家,虽没念出个名堂,但识字就是天大的本事。
苏娟从靠近府城的苏家村嫁到岷山县下辖的靠山的村子,就是因为老爷子与范家已经过世的老爷子认识。
两人都是读书人,范老爷子年轻的时候来府城,那时候府城还没致远书院,这样说有也不对,应该是那时候的致远书院不叫致远书院,是个小学堂。
而府城,拢共也只有六家学堂,束修还个顶个的贵。
范老爷子就选择在前致远书院上学,与老爷子成了同窗。
只可惜,只上了一年范家老太爷进山出事,自此,范老爷退学。
后来,范老爷来府城就在苏家住,一个被家事锁身没能继续读书,一个因身体拖累没法科举,两人求学路皆不顺,很是感怀了一场。
说来两家也是门当户对,都自诩读书人家,因而,苏娟到说亲的年纪,老爷子就惦记上同窗老友的儿子。
苏娟嫁到范家,这门亲事说来除了回娘家不方便、距离府城远,再是没啥可指摘的。
即便村里多山地沙地,麦子收成不咋好,但范家一年也是吃细面的日子多,甚至因为丈夫有点打猎手艺,脑子也好用又读过书,家中地里的出息或是皮货总能卖得比别家好。
最关键的是,她因着“府城附近的姑娘”这一名头,在婆家很得敬重,且头两胎都是儿子,让她在家里的话语权更重。
说来,她这大半辈子,在亲爹家受得苦最多,到苏家村后倒是没挨过饿受过冻,最大的委屈就是两位继兄不待见弟弟,让她很是提心吊胆。
嫁到婆家,日子也顺,两儿一女,眼看弟弟家起来,自家也越来越好,苏娟正卯着劲儿准备跟丈夫打拼积累家业,为儿孙造福,没想到二儿子还没定亲,却要考虑日后分家分产的糟心事儿。
长子媳妇是邻村的好姑娘,就是亲娘小心思多,这不看着她家要给老二在府城张罗营生,就看不过眼,觉得自家偏心小儿子。
苏娟本想去找亲家母说道说道,家里还真没偏心,本来县城的油坊就是给大儿子大儿媳,买的宅子也是,要不是看二儿子种地实在不成,又总想着往出跑,她也不至于让还没定亲的小儿子一个人在外面闯。
家里又不是吃不起饭,养不起闲人!
可丈夫却说让二儿子自己出去闯,待家里人都养废了。
“我记得当年明辉成亲,亲家母也没那么”张氏不知如何形容,便停了话音。
说来也是巧,范明辉的岳家是邻村的,也姓范。
这还没分家,公公婆婆好好的,咋就撺掇女儿女婿与小叔子抢家产呢?
苏长青摩挲着矮几扶手,道:“咱们就见了两三面,哪能看出人还是这急性子。”没好意思说贪财,他换了个委婉的说法。
大姑姐一向精明,可这次
张氏有些迷糊,“那姐姐的意思这次给明诚看营生,就照着当初油坊花的钱来,就算租小铺子,府城都没这便宜的呀。”
“你还真以为姐姐是想用那点钱在府城租铺子,我看明辉两口来定是带了银钱,不过要我这个当舅舅的出面作见证,这次租铺子的钱得写个欠条,得明诚日后自己来还。”苏长青看完信就明了姐姐姐夫用意,明辉媳妇能来,定是姐姐借此堵亲家的嘴。.
张氏一愣,继而笑道:“还是姐姐想的周到。”
苏娟岂止想到了让弟弟做作见证,她还将家里人拉到一起开会,将家里花销进项都说了说,并且定了规矩,日后铺子的营生只给家里交四成,剩下六成谁经营谁拿。
此外,在小女儿巧玲出嫁时,两兄长一人出五两的压箱底银子。
因此,范明诚压力山大,他还没看好营生呢,就已经欠了五两银子,到时候铺子租金、找人押车的车马费人力费也得他自己掏,愁得哟
听他一通念叨,苏婉问道:“那表哥你自己什么想法。”
范明诚急得头都快挠秃了,皱眉道:“我也不知道,这不找表妹你讨主意么,你帮我想想。”
其实他更想与举人表哥、正在念书的表弟商量,可惜两人现在都不在家,只能退而求其次找表妹们了。
苏婉无语,“我都很少去府城,哪知道开什么铺子赚钱?”
“那,要不我们去看看?”范明诚瞪大眼睛不确定道。
“噗~”杏儿直接吐出一口气趴桌上,无奈道:“表哥你这简直就是X到XX了才找茅厕,我看你别开铺子,开了也是亏。”
哪里就要这样说人,还是对着表哥,坐一旁纳鞋底的张氏觉得小女儿没大没小,斥责道:“跟你表哥好好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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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还没开铺子就念丧经,说得这什么话!
杏儿嘟嘴,“表哥都没咋,娘你倒是先骂我。”
范明诚摆手,“舅妈你别说表妹,我也觉得我开铺子不大成呢。”
张氏又好气又好笑,“你们好好商量,这可是明诚你以后的家业呢。”
苏婉、杏儿、范明诚三人围着火炉子,好一通挤眉弄眼。
内里炭火红彤彤,炉边围了一圈番豆核桃,三人挑着外壳烤黑的番豆、核桃捏着吃,单吃太干吧,冲一杯蜂蜜柚子茶,这日子,不要太惬意。
范明辉掀开帘子,第一眼就看到弟弟黑黑的嘴巴,正要教育教育弟弟,这是舅舅家,得注意点礼仪,没想到两个表妹转头看过来时,更是不遑多让。
后面跟着的张康毅看到三人三张黑嘴,笑道:“吃啥呢,嘴恁黑?”
杏儿用手臂背一抹嘴,道:“烤核桃,还剩三,刚好一人一个。”
不抹还只嘴巴黑,这一抹,直接成了花脸猫,跟在丈夫身后进来的范氏连忙道:“快去洗脸,吃的嘴巴恁黑,家里来人也不嫌怪!”
她还担心苏婉这样被张康毅看到不好,殊不知,张康毅一点都不介意。
苏婉却是懂,拉着杏儿出通堂。
看着嘴巴黢黑、手像乌鸦爪子一样的弟弟,范明辉觉得没眼看,催促道:“快去洗洗,康毅哥找你商量事儿呢。”
范明诚眼睛一亮,跳起来大声道:“康毅哥你先坐,我很快回来。”
往盥洗室跑时,恨不得蹦三尺高:娘耶,苏家村最会赚钱的人帮他出谋划策,他以后岂不是也会成为岷山县最会赚钱的人。
说起张康毅,全昌平府就没人不知道,一提这名,但凡听的人都会竖起大拇指——能干!
张康毅能来,不止范明诚惊喜,范明辉亦是。
这次他们兄弟俩来,带了车队,家里两辆马车一辆牛车,还有租来的两辆牛车,不仅装了洋芋番薯,还带了番豆山货皮子。
想到家里的马车,范明辉就觉得舅舅对自家太好了。
两匹马是苏长青当初从大舅哥那里买来的,虽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跛脚马,但不影响拉车。
这次车队带了的洋芋番薯是卖给作坊的,现在作坊已经停工,但若是有人来卖洋芋番薯也是收的,不过冬天的价钱相较于开春后偏低。
即便如此,范家这一趟还是有的赚,而皮子、山货不论是卖给杂货铺,还是放在自家租的铺子卖,都能出手,且越到年尾越好卖,叫价越高。
至于番豆,府城油坊多,卖给油坊就是。
早晨吃过饭,范明辉夫妻就带着车队的人将洋芋番薯拉去作坊,张康毅亲自看称记账算钱。
洋芋番薯一出手,范明辉给车队的人算了工钱,一行人拿了工钱离开苏家村返程。
而张康毅在知晓还有一车皮货山货、番豆后,主动帮忙介绍府城的杂货铺油坊,不过,他使了个心眼,要亲自跟范明诚说。
这不,就得了来岳家的机会,也见到了嘴巴乌黑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