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得知永昭帝会在三日后召见, 李浩成等人皆松了口气,心想一壶琼浆玉液没有白送。
李浩成深知结交人脉的重要性,不用那帮忙的小吏上门, 他便主动去答谢对方, 并且又送了一壶琼浆玉液。
小吏对李浩成已经没了一开始的轻视, 态度亲切道:“李司直无须多礼,事情能办得这么快, 多亏了宗正。”
“宗正?”李浩成心知自己没资格见那等大人物, 会意道:“在下会如实向王爷禀报。”
宗正不可能白帮忙, 但他即便有所求也是找云煦泽。
来洛京最大的事即将办好, 李浩成闲着无事,便带着几个王府亲兵在洛京闲逛,
洛京比高平大很多, 这里大概有一百多个坊,每个坊都由坊正管理,各坊之间是交错的街道,街道两侧开着各种各样的店铺,时不时便有人在这些店铺进进出出。
住在这里的百姓很多,哪怕洛京已经足够大,在街上逛街还是会遇到拥堵的情况。
李浩成走在街上,已经没了和高平比较差异的心思, 因为根本没法比,他站在洛京街上能感觉到自己的渺小。
正在这时, 几个百姓从他身边经过,兴奋道:“路六郎又请人解题了, 我们快去看热闹。”
“走走走,一起去。”
李浩成听到路人的话, 对这个姓氏有些敏感,下意识跟过去,在这期间,越来越多的人往这边汇聚,最终所有人停在一处高台前。
高台上摆着整齐地摆放着数张桌椅,为首的木椅上坐下一个相貌堂堂的年轻人,他穿着月白色常服,长发披在身后,显然还没及冠。
看到高台下的人已经挤满了人,路六郎看了眼身边的小厮,冲他点点头。
小厮会意地上前一步,扬声道:“老规矩,只要有人能在半盏茶内解开这道术数题,这些银子就是你的。”
小厮指了指旁边桌子上放的一托盘银子,每个银子重五两,托盘上一共有十个。
也就是说只要解开术数题,就能得五十两银子。
李浩成挑眉,真大方啊。
小厮话音刚落下,立刻就有人应声:“我来!”
眨眼的功夫,台上就多了五个人,他们上台后便走过去坐下,桌上皆放着笔墨纸砚,他们低头看向纸上写的术数题。
小厮道:“从现在开始,半盏茶内答出来就算过关。”
五人不敢耽误,专心解题。
台下的百姓小心嘀咕:“这次的题估计很难。”
李浩成听到这话,好奇道:“你怎么知道?”
那人看看李浩成,道:“郎君不是洛京人吧?”
李浩成点头:“我最近才来的洛京。”
那人见自己说中,没有多问,解释道:“路六郎不是第一次请人解题,他虽然出手大方,但不是撒钱的傻子,他能把奖励定为五十两,就说明这次的题比以往任何题都难。”
李浩成又问道:“这路六郎是何人,为何花钱请人解题?”
李浩成右侧的百姓听到这话,嘿嘿笑道:“当然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李浩成顿时明白路六郎这么做和女子有关。
不等李浩成再问,便有热心百姓给他解释:“路六郎是丞相府路长史的儿子,自从一年前偶然见过章家小娘子后,便思之难忘。”
“当时章大司农还未致仕,路长史带着路六郎上门提亲,被大司农一口拒绝了,大司农说章小娘子的婚事由她自己做主。”
“自那以后,路六郎便开始追求章小娘子,但章小娘子并非寻常女子,她和大司农一样,极为擅长术数,她希望未来的郎君也是擅长术数之人。”
“路六郎想要娶她,就要解开她设下的术数考验。”
“算上这次,路六郎已经失败了六次,路六郎也是有毅力的,每次失败就花银子请人解题,然后让人教他,等过段时间再去接受考验,然后再失败......”
李浩成嘴角一抽:“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能这么儿戏吗?”
“路家和章家都不在意,我们看热闹便是,听说丞相对此也很感兴趣,很好奇路六郎什么时候能把章小娘子娶回家。”
旁边的妇人听到这话,肯定道:“我觉得路六郎娶不到章小娘子。”
李浩成看她:“为何这般肯定?”
“章小娘子若是想嫁给路六郎,就不会设这么多考验,本意恐怕是想让路六郎知难而退,谁想到路六郎这般执着。”
李浩成觉得这话有道理。
也有人持不同意见:“万一章小娘子真的在考验路六郎的真心呢?章小娘子如今不过十三岁,离嫁人还早,趁着这段时间考验未来郎君有何不可。”
李浩成觉得这话也有道理。
然后持有两种不同意见的人吵了起来,那激烈程度就仿佛他们是路六郎和章小娘子,吵得太真情实感了。
李浩成悄悄远离那两人,擡眼看向台上的路六郎,目光有些复杂。
这时,台上的小厮扬声道:“时间到,你们失败了,下去换人。”
五个人听言骂骂咧咧站起来:“太难了,半盏茶怎么可能解得出来。”
“我快解出来了,再给我点时间。”
“这题出得很有水平,我得好好研究研究。”
看到这五人无功而返,台下本来有信心的人有些踟蹰,这五人并非默默无闻之人,他们的术数是出了名的好,没想到他们都做不到,那题得多难啊。
不过虽然没了信心,但还是又有五人上了台。
李浩成好奇道:“万一没人能解出来呢?”
“解不出来也没办法。”
“路六郎不去问章小娘子吗?”
有人忍不住笑道:“路六郎到现在只见过章小娘子一面,就是让他见之难忘的那一面。”
李浩成深吸一口气,又看了路六郎一眼,心想真可怜。
不过李浩成对那术数题多了一丝好奇心,他对术数还算精通,见能难住这么多人,他不禁心痒,也想试试了。
没一会儿,半盏茶结束,这一次的五人也失败了。
李浩成立刻抓住机会上台,成为第三波解题的人。
他坐在木椅上,看向那道术数题:【笼中鸡兔若干,上有七十头,下有一百八十八足,请问鸡几何?兔几何?】
这赫然是云煦泽出的鸡兔同笼题,只是比起云煦泽的描述,这道题的描述更加简练。
李浩成根本不知云煦泽拜师章丰钊的事,也不知道这道术数题。
看到题的一瞬间,李浩成忍不住皱紧眉头,这是什么题,他从未见过这种类型的术数题,一时间竟没有一点思路。
怪不得那么多人都解不出来,有半盏茶的时间限制,李浩成感觉到一股紧迫感,但越急越无法集中注意力。
李浩成强迫自己冷静,努力想题中两个条件的关联,能不能把它们串在一起把题解开。
他一边想,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但还是想不出办法,他知道有个笨方法,但那个方法肯定无法在半盏茶内解出来。
直到小厮提醒时间到,李浩成也没想到解题方法,颓然地放下笔。
能出这么难的术数题,那位章小娘子确实和寻常女子不同,怪不得能让路六郎这般痴心。
李浩成下台后,又有一波人上台,哪怕知道解题的希望渺茫,但还是有人不信邪。
李浩成没了看下去的兴趣,带着亲兵离开了这里,换个方向继续逛街。
......
洛京东侧,文山坊
章府后院,一处素雅的小院内,穿着淡绿色深衣的女婢走在廊下,一路走到房门前停下,轻轻推门走进去。
里面是一间女子闺房,房间布置清雅温馨,女婢绕过山水屏风走进内室,看着坐在窗前的女子道:“小娘子,路六郎又在请人解题。”
女子秀色长发自然垂下,只是在发尾处束起垂于脑后,她收回落在窗外树上小鸟的目光,光打在她脸上,脸蛋白里透红,如雪般光泽,眸子波光狡黠,仿佛能看透人心一般。
章慕娆转过身子,看向女婢,声音清脆悦耳:“由他去。”
女婢撇嘴:“小娘子拒绝得那么明显,路六郎还要死缠烂打,实非君子所为,更可恶的是竟然有人夸他痴情,明明就是无赖。”
章慕娆嫣然一笑,整个房间都变亮了几分:“路六郎如何做是他的事,阿翁允我婚事自主,便是皇上也不会不顾阿翁的面子强行赐婚,他做再多不过是徒然。”
女婢的怨愤之气渐渐消散,心想她家小娘子钟灵顶秀,世间没有一个男儿配得上。
章慕娆拿起手边的九连环,竟然已经是解开状态,道:“这九连环太难,我用了一炷香才解开,也不知阿翁用了多久,改日写封信问问他。”
女婢听言,突然想到一件事:“小娘子,奴婢刚才在街上听说谨王使者进京献礼,现在就住在宗正寺。”
“谨王?”
章慕娆若有所思道:“也不知道谨王还知不知道有趣的术数题。”
章丰钊非冒领他人智慧的人,在信中把术数题和九连环的来路说得很清楚,章慕娆也知她家阿翁目前是谨王的围棋先生。
女婢嘴角抽了抽:“小娘子,您能不能不要总想着解题?”
章慕娆把玩九连环,尝试把环柄套回去,道:“我倒是想做些别的,只可惜阿爷不允许。”
女婢脸上的无奈之色更甚:“这也不能怪阿郎,谁家小娘子会总想着往工坊钻啊,那地方那么脏,万一弄脏您的衣服,那些工匠可赔不起。”
章慕娆撇嘴:“我自己弄脏的衣服,才不会让别人赔。”
女婢道:“谨王使者过几日应该会回高平,小娘子可要让他们帮忙捎东西?”
章慕娆听言擡眼看她,无奈道:“我们章家没人吗?要让别人帮忙?”
女婢有些懵:“奴婢想着不是方便吗?”
章慕娆摇头:“有些方便要不得。”
谨王是藩王,虽然已经许久没发生过藩王作乱的事,但文武百官都会下意识和藩王保持距离,免得被安上结交藩王的罪名。
已经致仕的章丰钊可以教谨王围棋,但章家人却不能毫无顾忌。
......
太常寺官署
祝昌言下值后便拎着一壶酒来到太史令白尧的办公房。
白尧见到他有些疑惑:“祝掌故找本官何事?”
祝昌言将酒壶放在白尧面前,笑道:“听闻大人对酒颇有了解,下官新得一壶好酒,便想请大人品鉴一番。”
白尧顿时来了兴趣,放下毛笔。
祝昌言见状立刻倒了一杯酒,推到白尧面前,伸手示意白尧品尝。
白尧根本不用尝,嗅到这个酒香味便眼睛放光,肯定道:“琼浆玉液!”
祝昌言称赞:“大人果然懂酒。”
白尧意味深长地看向祝昌言:“本官今日才得到琼浆玉液产自高平的传闻,还未来得及去查探,祝掌故便帮本官证实了。”
祝昌言是白尧的下属,他很清楚这位下属的背景,祝昌言家世普通,他是祝家第一个当官的人,别说放在洛京城了,便是在太常寺内,祝昌言也平平无奇。
但祝昌言并非一点背景都没有,对方有个藩王外甥。
白尧本以为祝昌言想借谨王的势最少也得等几年,没想到谨王才就藩几个月便有了帮自己舅父升官的能力。
祝昌言主动来送琼浆玉液,白尧怎么会看不出来祝昌言的目的,有些话不必说得太明白。
白尧心思百转,笑容亲切道:“昌言,你在本官手下当差多年,本官很清楚你的能力,只是当个掌故太屈才了,不过,太常寺目前并无适合你的空缺。”
祝昌言脸色微僵,本来听白尧的语气他还以为十拿九稳了,没想到白尧最后来了个转折。
不过白尧并未让祝昌言忐忑多久,紧接着道:“本官和籍田令交好,听闻目前籍田丞正好空缺,昌言若是有意,本官可帮你引荐籍田令。”
籍田丞?
祝昌言有些意外,他之前一直想的是在太常寺内谋官,没想到白尧给了他另一个选择。
籍田令隶属司农寺,职责是在皇帝亲耕时安排好一切事宜,籍田的一切收获也归籍田令掌管。
籍田就是皇帝亲耕之田的意思。
而籍田丞自然是籍田令的副手,协助好籍田令便是他的职责。
籍田丞虽然掌握的权利不太大,但因为有机会接近皇帝,很多人盯着这个官职,现在白尧却说有空缺?
祝昌言打量白尧的神色,见其一如既往的亲切,正拿着酒杯品尝琼浆玉液。
祝昌言顿时意识到,白尧在有意交好他。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祝昌言目光一定,道:“那就麻烦大人了。”
白尧笑意加深:“好说。对了,籍田令的大郎下个月便要成亲,他正愁找不到好酒呢。”
祝昌言立刻会意:“下官多谢大人。”
和白尧又寒暄几句,祝昌言便告退离开。
站在太常寺官署的门口,祝昌言长长松了口气,虽然和他计划的有些出路,但司农寺同为九卿官署之一,也是个很好的选择。
他又想到送出去的琼浆玉液,心知白尧说什么看重他能力都是假话,对方还是看在谨王和琼浆玉液的份上。
他矜矜业业二十年,也比不上一壶酒,这便是现实。
......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这日便是朝见永昭帝的日子,李浩成早早便换好朝服,等到有人唤他,连忙跟着对方离开宗正寺,一路走过巍峨的宫墙,最终来到兴德宫。
永昭帝刚和三公九卿开完朝会,本想批阅公文,得知谨王使者到了,便合住公文,道:“宣!”
“宣谨王司直李浩成进殿!”
李浩成连忙跟着小宦官走进大殿,微低着头,根本不敢擡头看,确定御案后面坐着人,便下跪行礼,双手按在地上撑着额头道:“谨王府司直李浩成拜见皇上。”
头顶上传来苍老但不失威严的声音:“免礼。”
“谢皇上。”
李浩成站起身,站在原地等着永昭帝问话。
永昭帝看出李浩成年岁不大,道:“朕记得给十郎安排了长史,为何是你来献礼?”
李浩成恭声道:“回禀皇上,王爷器重蒋长史,王府暂且离不开蒋长史,微臣便有幸被王爷选中。”
永昭帝眯着眼睛:“你是高平李家之人?”
李浩成没想到会知道他们这个小家族,忙道:“微臣正是李家子弟。”
永昭帝眸光深邃,他在想谨王派这个李家人来是被迫妥协还是自愿。
“和朕说说十郎去高平后,都做了什么?”
云煦泽早就告诉李浩成可以实话实说,他坦诚道:“王爷宅心仁厚,仁爱百姓,招募工匠组建清匠司和军器司,不仅安排工匠及其家眷住处,还收工匠的亲戚为佃户。”
“山中的陵越人已成顽疾,王爷想借着建盐场之际解决这个顽疾.....”
“高平郡南侧有一海外小岛,王爷命名为南夷岛,南夷岛土地肥沃,王爷计划收服南夷岛,微臣来之前王爷已经派微臣的兄长出使南夷岛。”
李浩成说得很详细,也很坦诚,把他知道的都说了。
永昭帝静静听着,有些不敢相信这会是那个在他面前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的十郎做的。
但这一切又很真实,或许是皇宫禁锢了十郎。
永昭帝听李浩成说完,便知谨王没有被世家钳制,这就够了,至于谨王的种种动作,永昭帝并不想插手,甚至喜闻乐见。
他将谨王封在高平便是期待他做出些什么。
或者说,永昭帝封出去的几个儿子,都包含着他对他们的期望,但出乎永昭帝意料的是,最晚就藩的十郎反而最先做出成果。
永昭帝沉吟一会儿,道:“既然琼浆玉液是千年前的宫廷御酒,今日便正式将琼浆玉液定为御酒。”
李浩成大喜:“微臣谢皇上恩典。”
琼浆玉液虽然一直打着宫廷御酒的名头,但这只是宣传手段,但得了永昭帝这句话,琼浆玉液便成了真的御酒。
此后琼浆玉液的价值必然翻倍,有永昭帝这话保驾护航,他们不用担心琼浆玉液被某些得罪不起的人惦记,以免徒生事端。
在大康,御酒并非只有皇宫才能有的酒,这更像是一种荣誉,能被封为御酒,说明皇上也觉得这酒好喝,等琼浆玉液被封为御酒的事传开,琼浆玉液的名气将再次暴涨,谨王府和三大家族也会赚得盆满钵满。
永昭帝摆手:“下去吧。”
他见李浩成只为了了解高平的情况,如今目的达到自然没时间再陪李浩成耗下去。
“微臣告退。”
李浩成躬身退出兴德宫。
永昭帝想着方才李浩成说的话,微微欣慰道:“十郎能善待百姓,朕心甚慰。”
黄显笑道:“谨王殿下是皇嗣,自然受皇上影响颇深。”
他最懂得如何拍永昭帝的马屁。
永昭帝拿手点了点他,无奈摇头:“你呀你。”
有这个老货在身边逗趣,也不算太无聊。
......
高平,谨王府
在永昭帝把琼浆玉液定为御酒时,蒋晟阳等了许久的回信终于到了,比预想中晚了数日。
蒋晟阳拿到回信便去见云煦泽。
云煦泽调侃道:“晟阳,你这回信的速度太慢了。”
蒋晟阳解释:“主要是调查需要时间。”
正如蒋晟阳说他不依赖家族,与之相对的,他在家族得不到任何助力,他之前写信是拜托洛京的友人帮忙调查。
云煦泽问:“查出了什么?”
蒋晟阳道:“丞相府长史路尚靖祖籍高平,路家和李家积怨已久,在百年前,李家找到机会将路家逼得举家搬离高平。”
“本来这场家族之争,李家已经是赢家,但路家出了一个路尚靖,路尚靖在年少时便结识丞相何维良,何相欣赏路尚靖,在开府后便任命路尚靖为丞相长史。”
“路尚靖从未忘记家族被逼离开高平的屈辱,李振齐其实举荐过一次郎官,就是被路尚靖驳回了,只要他在丞相府一日,李家就出不了一个郎官。”
各地举荐的郎官名单最后都会报到丞相府,只要路尚靖卡着不给过,李家一点办法都没有。
当然,李家在高平根基深厚,路尚靖同样奈何不了高平的李家。
但担任丞相长史的路尚靖眼界已经打开,他看不上高平,他不管李家如何在高平作威作福,他的目的就是把李家困死在高平。
云煦泽听完便知是家族之争引发的恩怨,这种事并不罕见,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也不敢确定被自己打压的家族几十上百年后会不会出一个人才,所以家族之争一般都会把握好分寸。
像李家把路家赶出高平,就是世家惯用的手段,彻底断了路家的根基,但不会对路家赶尽杀绝。
不过云煦泽的注意力并未放在路李两家的恩怨,他幽幽问道:“路尚靖记恨了李家这么多年,只是不让李家出郎官,能消除他这么多年的怨?他真的愿意看着李家在高平作威作福?”
蒋晟阳微愣:“王爷的意思是?”
云煦泽看着窗外,目光微冷:“如果本王是路尚靖,就会想办法在李家脖子上栓一根绳,让他们即便在高平也不能舒服,若是能灭族那就更好。”
蒋晟阳神色变得凝重。
云煦泽握紧木椅把手:“本王便是那根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