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煞把玄铁刀往地上一杵,震起一片冰碴:“我记着!谁敢带那女人的东西进寨,我劈了他!”
黑堇萍指尖捏着香囊,忽然笑了,眉梢的朱砂痣在晨雾里亮起来:“你们要走?”
“去通云城。” 凌天转身看向马车,逸尘正抱着卯澈往车上搬灵果篮,小鹿妖的佛光在雾里像团暖球,“找寒璃照聊聊瑞王的事。”
阿木尔已经跳上马车,玄铁刀往车板上一扔,瓮声瓮气地喊:“走了走了!再不走赶不上通云城的早市了!”
逸尘探出头,鹿茸上还沾着黑风寨的草屑:“堇萍姐姐,我们还会回来的”
“等你们回来喝我和黑煞的孩子的满月酒。” 黑堇萍笑着挥手,珠串在晨雾里晃出细碎的光。
马车轱辘碾过寨门口的碎石路,凌天回头望时,黑煞正笨拙地替黑堇萍拢了拢披风,两人站在狼牙寨墙下的身影被晨雾拉得很长,像幅浸在暖意里的画。
卯澈蜷在逸尘怀里,小爪子扒着车帘缝往外看,红宝石眼睛里满是不舍:“黑煞大哥烤的灵雀最好吃了……”
马车渐渐驶离山谷,晨雾散去,通云城的方向已能看见隐约的城郭轮廓。没人知道,寨墙的阴影里,一道灰黑色的身影正悄然隐没 —— 墨弦的青铜戒指反射着微光,将凌天离去的方向刻进了密信里。
而凌天指尖摩挲着茶蘼玉簪,忽然想起黑堇萍最后那句 “小心苏辞”。瑞王座下的说客,擅长以言惑人,想来往后的较量,怕是比冰原的厮杀,更难应付。
车轮碾过官道的石子,发出规律的声响,像在为这场旅程,敲着无声的鼓点。
通云城的晨雾刚散,青石板路被露水洗得发亮,两侧的酒旗在风里招展,把 “张记胡饼”“李府酱肉” 的字样晃得明明灭灭。最热闹的要数城西巷口,陈婆婆的包子铺正冒着白茫茫的热气,混着灵枣的甜香、羊肉的醇厚,飘得半条街都是。
“寒府在东街,我去去就回。” 凌天把一小袋碎银塞给阿木尔,茶蘼玉簪垂在额前,映着巷口的晨光,“看好这两个小家伙,别让他们吃撑了。”
逸尘一听 “陈婆婆” 三个字,耳朵尖 “唰” 地竖了起来,佛光在头顶晃出细碎的金芒:“是陈婆婆的铺子!还有支离哥哥揉的面!” 他拽着卯澈的爪子就往巷子里冲,鹿茸上还沾着赶路时的草屑,“他们家的灵枣包最甜了,枣泥是用灵枣熬的,咬一口能拉出金丝!游豆包的豆沙里还掺了桂花,紫馨包的糖馅会流心呢!”
卯澈被他拽得踉跄,小爪子赶紧捂住嘴,却还是有银丝从嘴角溜出来,红宝石眼睛瞪得溜圆:“流、流心?像黑风寨的蜜酒一样甜吗?”
“比蜜酒甜十倍!” 逸尘回头朝她眨眼睛,鼻尖沾着点不知何时蹭到的面粉。
阿木尔把玄铁刀往背后一甩,粗声粗气地笑起来:“放心!保管让这俩小崽子吃够!” 他一巴掌拍在玄铁刀上,震得刀穗乱晃,喉结滚了滚,唾沫差点咽进气管,“尤其是他们家的羊肉包,皮薄得像纸,咬开能滋出半碗油,里头的羊肉馅掺了灵葱,香得能把魂勾走……”
“行了行了。” 凌天扶着额头叹气,带着点哭笑不得,“记得给我留两个芹菜猪肉馅的,多放醋。” 他最不喜甜口,唯独爱这口清爽的咸香。
“知道知道!” 阿木尔已经拉着两个小妖往包子铺跑,玄铁刀在石板路上拖出 “哗啦” 的响,“你慢慢晃!等你到了,我们保准给你留着 —— 要是凉了,就让陈婆婆再蒸一笼!”
逸尘的声音从热气里飘出来:“凌天哥哥快点呀!支离哥哥的包子刚出笼呢!”
卯澈的小奶音跟着喊:“卯澈帮你留最大的!”
凌天望着三人的背影消失在包子铺的白雾里,无奈地摇了摇头。晨风吹过巷口,卷来灵枣与羊肉的香气,混着远处酒楼的喧嚣,倒让这通云城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他理了理素白长袍,转身朝东街走去 —— 寒府的方向,檐角的铜铃正在风里轻响,像在提醒他,片刻的闲适过后,该面对正事了。
只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芹菜猪肉馅的包子,怕是等不到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