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四十三分,云港市中心医院监控室。
屏幕墙泛着幽蓝的光,值班护士手中的咖啡杯悬在半空,热气袅袅散开。
她瞳孔骤缩——苏明玥病房的生命体征监测画面突然凝固:呼吸频率曲线如断崖般七次急坠,最低一度跌至每分钟仅两次,可心电图却平稳得近乎诡异,像一潭无风的深水,纹丝不动。
“这不可能……”她喃喃出声,手指颤抖地伸向呼叫键。
就在这时,病房内,病床上的女人睁开了眼睛。
不是从沉睡中醒来那种迟缓的清醒,而是一种突兀的、仿佛灵魂被某种力量硬生生拽回躯壳的骤然苏醒。
她的目光空洞地投向天花板,唇瓣微启,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07:00……不是终点。”
小舟正蜷在病房角落的沙发里打盹,猛地惊起,冲到床边:“明玥?你醒了?要不要叫医生?”
苏明玥没回答。
她缓缓坐起,赤足踩上冰凉的地板,一步步走向窗前。
晨雾未散,城市轮廓模糊在灰白之间。
她抬起右手,指尖轻轻划过玻璃,在冷凝水汽上勾勒出一组奇异的波形——起伏不规则,间隔精准,像某种加密信号的脉冲图谱。
“这不是心跳……”她低语,嗓音沙哑却异常冷静,“是信号。”
小舟怔住。
她下意识掏出手机,悄悄打开录像功能,将这一幕完整录下。
视频末尾,苏明玥忽然回头,眼神清明了一瞬,只说了一句:“发给许昭宁,别让任何人看。”
没人知道,这一刻,她的【商业直觉】在意识尚未完全归位的状态下,首次进入半自主激活模式。
那是三年来无数次生死博弈中淬炼出的本能,如今脱离理性控制,开始自行扫描世界中的风险节点——它标记了两日后即将引爆的“文化信托基金”异常交易路径,如同一只无形之手,在黑暗中悄然布下了第一颗棋子。
同一时间,云港金融中心地下三层停车场。
雨水顺着林景深黑色风衣滴落,在地面汇成一圈深色水渍。
他站在一辆加长宾利旁,将一枚烧录芯片递给早已等候在此的顾承宇。
“李婉婷通过离岸信托控股‘磐石能源’,正在联合德国欧瑞资本推进对长三角输电网的收购案。”林景深声音压得很低,带着金属般的冷意,“他们用慈善基金做资金通道,表面是绿色能源投资,实则是要切断国内电力结算系统的自主权。”
顾承宇接过芯片,指节微微发白。
他刚从家族软禁中脱身,西装皱褶未平,眼下青黑,却依旧挺拔如松。
“承宇拒绝签字,他们就把他关了三天。”林景深顿了顿,“她说,这次不是生意,是清洗。”
空气仿佛冻结了一般。
顾承宇冷笑出声,眸光锐利如刀:“她想用外资架空国家命脉?做梦。输电网一旦失守,整个华东区的经济命脉都将受制于人。这种事,我死也不会签。”
但他随即闭了闭眼,语气沉重:“可现在,家族内部已有三人动摇。有人觉得这是‘顺势而为’,有人已经被利益收买。”
林景深转身欲走,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车库里回荡。
“你为什么要帮她?”顾承宇忽然开口,目光如炬。
林景深脚步一顿。
雨声淅沥,灯光昏黄,映着他侧脸的轮廓,坚硬而孤独。
良久,他低声说:“有些债,只能还给她一个人。”
话音落下,背影消失在电梯口的阴影中。
三个小时后,苏明玥出院返程。
专车穿行在晨光初现的城市高架上,她靠在后座闭目养神,手机却自动播放起一段语音日记——那是她昏迷前亲手录制的最后一段备忘:
“如果你忘了我是谁,请记住……光不该靠牺牲换来。”
声音响起的刹那,她睫毛轻颤,睁开眼。
窗外,城市光影飞驰而过,摩天大楼如林立的碑石,见证着权力更迭与财富流转。
她静静望着这一切,忽然问:“我们还有多少可用资金?”
小舟迅速调出数据:“凤凰信托剩余余额,9.8亿。”
“不够。”苏明玥摇头,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我们要的不是抵抗,是预判。”
她拿起电话,直接拨通许昭宁:“立即组建‘灰域追踪组’,整合阿K的地下情报网,接入德拉罗瓦女士提供的清算所异常流水数据。目标锁定所有以‘慈善’‘文化振兴’名义进行跨境注资的实体——我要知道每一笔钱从哪来,去向何方,背后站着谁。”
命令下达,车内陷入短暂沉默。
小舟看着她清瘦却坚毅的侧脸,心头涌上一阵酸楚。
那个曾经被背叛、被践踏的女孩,如今已站在风暴之眼,用残缺的记忆和觉醒的直觉,重新定义这场战争的规则。
而此刻无人察觉的是,就在她下达指令的同时,全球十三个隐秘基站同步闪烁绿光,阿K的夜航电台悄然更新了一条加密信息:
【信号捕获:初始波形匹配度97.3%】
【系统提示:非人类决策模式启动】
【倒计时:t - 47小时18分03秒】
城市深处,某间密室的服务器阵列发出轻微嗡鸣。
三份文件悄然归档,标题分别为:
《星海基金会·新加坡分支》
《晨曦艺术发展基金·卢森堡账户》
《未来之光教育信托·开曼群岛托管》
资金流动轨迹开始汇聚,无声无息,却暗藏雷霆。
第166章 钟声未歇,我亦未眠(续)
晚上十一点,云港金融中心b座27层,“灰域追踪组”作战室依旧灯火通明。
许昭宁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瞳孔骤然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