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惨白的南穹医官蜀蒲岑和装在防火布袋里的玄又澜,一同被带到了永安王府里的一个僻静小院。
秦朔命人沿着房门和窗沿外一尺处,将何丛给的药粉撒了一圈,这才开口道:“将他们送进去。”
他一声令下,亲卫心领神会,一把将傻站着的蜀蒲岑推到了屋子里。
随后动作粗暴麻利地将血人似的玄又澜从袋中倒在地上,迅速关上了门。
做完了这一切,秦朔对着屋内的蜀蒲岑道:“治疗所需的金疮药、止血散都已备齐放在屋内。若还需要其他什么药材,只管开口,我们自会为你寻来。”
“东西都给你们备好了,若是救不回你们太子殿下,可怪不了我大虞。是你们无用。”
蜀蒲岑根本没空回答他。
他看着地上的血人,心脏吓得怦怦直跳。
这还是他们那位永远高高在上、连衣角都不许人碰脏的太子殿下吗?
玄又澜此刻浑身是血,四肢上还插着几根断箭,不停地有血在往外冒。
他那件原本华丽的外衫,此刻已经被血水和尘土糊得看不出原样。
头发也变得乱七八糟,脸上更是毫无血色。
蜀蒲岑手忙脚乱地打开随身药箱。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救不活太子,自己九族都得完蛋!
那他休想再回南穹去了。
他颤抖着手清理伤口、上药、包扎。
太子这伤,换作常人流血也流死了。
幸亏殿下体内有本命蛊虫护着心脉,吊着一口气,这才撑到现在。
他稍稍松了口气,太子能活着,他的小命也就保住了。
可转念一想。
今日他见到了太子殿下如此不堪、如此屈辱的模样,来日等他缓过这口气,回想起今日种种,会不会觉得……
自己这个目睹了他全部狼狈的医官,格外碍眼?
到时候,太子殿下会不会为了掩盖这桩丑事,直接把自己灭口?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蜀蒲岑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他一边拼尽全力救治,一边心里叫苦不迭。
这救活了,自己可能小命不保。救不活,那更是死路一条!
蜀蒲岑无比懊恼先前秦朔点人的时候,他怎么没藏好一点。
这下好了吧,掉进了阎王殿,横竖都是个死。
门外的秦朔不知道他在天人交战,他盯着隐麟卫吩咐了下去。
“安排六班人手,十二个时辰不间断轮值。没有我的允许,一只苍蝇也不准飞出这间屋子。”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里面那位是南穹太子最是诡计多端,尤其擅长蛊毒阴私之术。哪怕他看起来只剩一口气,也绝不能有丝毫松懈。”
“谁若玩忽职守,让他跑了或是死了,直接押送水牢。”
众隐麟卫也知道这次看守非同寻常,当即齐刷刷地应了一声:“是。”
*
蜀蒲岑使出了浑身解数,用光了随身携带的所有珍贵药材,又提心吊胆地向门外的隐麟卫索要了几味大虞的补血圣药。
折腾了将近一天一夜,才硬生生将玄又澜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
玄又澜是在一阵剧烈的疼痛中恢复意识的。
他沉重地掀开眼皮,透过缝隙,模糊的视线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变清晰。
他看到趴在一旁桌上打盹的蜀蒲岑,哑着嗓子道:“这……是……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