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姒怔住,她终于意识到,凌宇并非逆命之人,他是“原命”本体的倒影,是那位存在当年留下的最后一缕“镜魂”,而如今镜魂醒来,整个命序将再度被撼动。
然而,就在这片刻寂静中,虚空边缘忽然传来一道极其细微的“咔嚓”声,如同某个封印被打破,那声音虽轻,却如神钟敲响,凌宇立刻感到体内一阵强烈排斥,那股“镜魂融合”的过程仿佛被某种力量中断。
“还有一股意志,在阻止你。”苏姒眉头紧皱,“这是界外因果?”
未等她反应,一道极快极沉的剑光自九重虚空之外劈落,那剑非凡铁所铸,而是由“未发生之事”所化,每一缕光都斩断未来,是一把名为“绝因”的剑。
那剑的主人未现身,却强行劈开了天道之眼前的时空,在所有规则尚未重写完成之前,将剑斩向凌宇命格核心,宛若要将他这枚新生“镜主”再度碎灭于萌芽之际。
苏姒瞳中怒火燃起,羽刃爆燃至极限,她身形再度跃出,而在剑光之中,一只黑色的眼瞳缓缓睁开,那不属于九天,也不来自命界,它的气息让整个天地开始迅速冰冷,仿佛新的对手,从未被历史记录过的敌人,终于现身。
黑瞳睁开的那一瞬间,整片虚空骤然凛寒,仿佛时间的河流被冻结,万象尽皆静止。那并非普通的眼睛,而是一道“界外目识”,其源头不在此界,不在命轮之内,它既非道,也非魔,却拥有抹除一切命迹的权柄,如某种“被放逐者”的遗留神识。
那柄绝因之剑尚未落下,却已有无数时空命线被斩断,凌宇只觉得周围的世界像是被抽空了骨架,一切变得空洞而虚幻,他连自己心跳的回音都听不到,仿佛整个人正从实相中剥离,成为虚影。
苏姒怒啸一声,羽刃狂掠而起,竟在身后展开一双由真羽构成的巨翅,刹那覆盖天穹,九万里高空全被这双神羽遮蔽。她本不属于这个层次,却为了护住眼前之人,强行撕裂自己的羽界桎梏,放出最原始的真形。
羽翼轻振,空间成缕缕破碎的镜面,羽刃与绝因之剑在空中轰然对撞,那一刻爆出的力量,无形无声,却如洪流卷过一千年沉寂,虚空中浮现的镜影层层碎裂,倒映在每一寸天幕之上,仿佛整个世界都映出了某段不可言的过往。
凌宇眼中闪过一道残光,识海深处那面“玄镜”激烈震荡,一道道奇诡符文从镜中浮出,刻入他的骨血,铭入他的灵魂。那种刻印不是灼烧般的痛,而是一种仿佛重新“缝合灵识”的过程,令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清晰与完整,甚至连那些早已遗忘的碎片记忆,也如同潮水般翻涌而来。
他看到了黑夜之海的彼岸,一株立于星骸之上的巨树,那树并非生长,而是以无数殒落的星魂构建而成,每一片叶子上都闪烁着已湮灭的世界之光。他看到了自己站在那株树前,手中持镜,镜中映着不是未来也不是过去,而是“未曾存在”的命。
“你是未被书写之命。”黑瞳的主人终于出声,那声音从天穹尽头传来,冷峻无波,似穿透亿万纪元的古老因果,其意志并非灭杀,而是要将凌宇这个“破格之主”从命卷中彻底移除。
“镜魂再生,命序不稳。”它继续开口,“需重新封印。”
绝因之剑再动,剑锋未至,凌宇命魂中的镜面已然浮现一道道裂纹,虚空之音如冥钟轰鸣,他脚下的天地正在崩解,那是命轨不稳所致,是整个世界将他视为“异数”的本能排斥反应。
苏姒眉心血光激烈绽放,羽刃强行灌入自身命魂之力,硬生生将绝因之剑挡住半息,可她的身形在空中摇晃,背后羽翼染上血红,明显已近极限。
凌宇闭上眼,那些不属于此生的记忆涌入识海,他看到自己曾站在万古镜前,一字一句地抹去自己的“命名”,为了那一场不可逆的赌局,将自身身份献祭于镜界之外。他本不应再醒,但他醒了,是因为这纪元残缺的命轨,需要“复位”。
“不能再拖。”他睁开眼,掌中玄镜自动浮现,那不再是一面空镜,而是已显出三道命象:一是“镜中之主”,二是“劫中不死”,第三道,尚未完全显现,却仿佛隐藏着决定万象走向的真正命格。
他一步踏出,脚下碎空化阶,直指那浮悬天穹之上的黑瞳。他不是要抵抗天命,而是要让整个世界承认他这道命的存在。他将指尖贴向玄镜之心,口中缓缓吐出一道咒文,那咒并非此界之语,而是某种“前序之音”,如时间本源的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