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迅速把小黑塞进顾尧的被窝里,让它同顾尧盖一床被子。
“这样就不冷了。”
它看了看我,翻过身去望着顾尧。
小黑在我身边这几天,我才知道满是一个人的眼睛是怎样的,确实是我所不能及的。
正因为这样,顾尧才没有足够的安全感吗?
他要是见过其他的猫就知道,我能把他放眼睛里已经很好了。
顾尧只喝了一次药,就不肯喝了,每次都要我用特殊的方式喂他才肯喝。
我也嫌苦,只好威胁顾尧∶“宿主再不好好喝药,小七这次回去就向总部申请去小世界做志愿者,不跟宿主绑定了。”
系统可以去世界各地,除了与穿梭者绑定完成任务,也可以去做志愿者。区别在于和穿梭者绑定,总部会抽取穿梭者一成的奖励作为与系统绑定的费用。
每个系统每年都有向总部输入的义务,且有一定的输入指标。
如果不和穿梭者绑定,可以选择做志愿者,系统总部在社会上的信誉比较高,做志愿的地方比较多,可以选择。
做过志愿者的好多系统都说做志愿比完成任务轻松多了,因为没有令人讨厌的宿主。
很多宿主惯会pua系统,差使他们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且缺乏相应的尊重,总部之后便给了系统做志愿者的选择,并不断加强系统的身体数据,避免系统被欺负。
我变成现在这样,其实是一代代系统努力的结果。
“不行!”顾尧尤其严肃道。
“那你乖乖喝药。”
顾尧接过药,勉强把药喝完了。
虽然烧退下了,顾尧身子还是软软的,食欲也很差,什么都吃不下。
街上有卖江州(裴姚故乡)吃食的小贩,我去买了来,他才吃了点儿。
顾尧现在浑身乏力,做什么事都无精打采,连洗澡这种事也要人伺候。
有时候我真的很怀疑自己是喂了条狗,而不是交了个男朋友。
我守在木桶边给他搓背,无意间瞥了一眼,这裴姚的身体竟出奇的眼熟。
越看越眼熟,这个标记怎么和我背上的一模一样?
“尧尧,你觉不觉得……你的身体有些奇怪?”
“奇……奇怪么?”
顾尧将身子前挪,靠在另一边的木沿上,乌黑的头发披散下来,遮住了背上的标记。
“奇怪,裴姚身上有个标记和我一模一样,该不会……”
少女快要猜出来了,男子的耳朵瞬间变得通红。
“她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
我是系统,是设定出的人物,裴姚是游戏中的人物,都是由人设计出的,没准是设计者想到了一起,又或是我俩的设计者本来就是一个人。
我把我的想法告诉顾尧。
顾尧一脸欣喜地转过身来,“没准就是像小七你说得那样。”
意识到自己鲁莽了,他连忙躲进水里去。
顾尧的反应怎么像是有些心虚?联想到之前让顾尧帮我洗澡的情形,该不会这身体真跟我有关系吧?那我这身体岂不是……
难怪他突然让我看了,搞了半天是他的身子。
这算什么,新型的换头术吗?咱这不是恋爱游戏吗?这情形怎么跟恐怖片一样?
不过顾尧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尧尧。”
顾尧把头探出来,小心翼翼挪过来扒着木桶的边缘。
“怎么了,小七?”
莫名觉得小家伙有些恐怖呢,他说话的声音都颤了。
“你真不觉得这身体奇怪吗?”
顾尧摇了摇头发现我的目光后又连忙开始点头。
“哪里奇怪?”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话说。
顾尧哼了声后开始向我坦白∶“我知道这是小七的身子。”
“知道是我的,你还碰!”
我和顾尧平时都是点到为止,他很少碰到我,也不敢碰我。
可是现在他竟然可以用我的身体随便舞……
差评!出去以后绝对要给这个游戏差评!
泡得差不多了,顾尧换好衣服,我便将人抱回屋里。
“小七不生我的气么?”顾尧问我。
生他的气有什么用么?
“我会温柔对待小七的身体的。”顾尧望着我一脸认真道。
即便没有交换身体的时候,他也是这么做的。
我不禁呵笑了声。
顾尧又接着说∶“我会把身上每个地方都搓得干干净净的,保证让自已香香的。”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问题,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每个地方?
我敛眸望着顾尧∶“不许有任何非分之想!”
顾尧连忙摇摇头∶“洗得干干净净,只是好让小七亲我。”
我没法整夜守着顾尧,所以只好在他身上做些手脚。
“裴姚。”
男子耳畔有人呼唤。男子想睁开眼,脸上却有一坨重重的东西,让他连眼皮都擡不起来。
稀碎的头发扫到他的脸上,锐利的指甲在他颈上刮了刮。
“裴姚,我从地狱来找你了。”
又是那个苍老的声音。
“裴姚,你看看我啊!”
少女始终不睁眼,“鬼”有些急了,把手放到少女脖子上试图掐醒她。
手刚一碰到少女的脖领,一双兔耳朵从少女头顶冒出,长长的兔牙从少女的嘴唇突出来,她睁开眼,红色的眼睛发亮。
“妖,妖怪!”
突然听到有人大喊了一声,我一下惊醒了,怕人逃了,立即将门抵住。
把灯点亮的一瞬,那“鬼”一下暴露在我们面前,尽管知道是有人在装神弄鬼,可我还是被吓到了。
真见了“鬼”的装扮,我才知道顾尧描述的一点儿不夸张,天天晚上见到这种东西,不生病才怪。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的剑直指“鬼”的喉咙质问道。
“鬼”撕了脸上的东西,是那个姑娘。
“怎么又是你?”
女子听见这话,将脸仰了起来,轻蔑地笑了声∶“是我,怎么,你怕了?”
“江敛,你口口声声说不会抛弃我,会保护我一辈子,和我一直在一起,可是现在,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
女子侧过脸,余光瞥着她身旁的裴姚。
她的目光带着恨意。
江敛还曾辜负过人吗?为什么脑海中一点儿记忆没有?
我居然陷进这种事,这太难办了。
怎么办?我问小黑。
小黑把耳朵交叉在一起,示意它也不知道。
若真是江敛辜负了人,那么他必须给人家姑娘一个交代。
我假意头疼,女子担忧望着我。
她对江敛的感情应当是很深的,否则反应不会这般急切。
“这次我可以放过你,不过有个条件,你要答应我。”
我得知道江敛和她的渊源,他们之间的问题才好解决。
“什么条件?”
“出去说。”
女子随我走出房间。
“前些日子我撞了脑袋,很多东西忘了,你能告诉我,你和我之间的事吗?”
女子的脚步忽的停了下来,愣愣望着我,眼里晶莹闪烁,不一会儿她又低下头去。
女子告诉我她叫月盈,从小在江家当丫鬟,有次犯了错被夫人教训了一顿,被关进柴房不给吃不给喝,那天晚上,柴房被人打开,有人喂她东西吃,她当时不知道那东西不好,饿急了就把东西吃了,可吃了东西后她晕了过去,等到第二天的时候发现自己衣衫不整……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的眼泪滴落下来。
女子当即决定上吊,是江敛救了她。江敛发现她的异常,还悉心照料她。
江敛就是在这时候给了要照顾女子一辈子的承诺。
年少的江敛当时的一句话可能只是想着如何救人。
“他们是什么人?”
月盈摇摇头。
既然当时是在江家,多半是江家人,我回去一个个问总能问出破绽。
“江敛,你曾经说过的话……是不是……不能兑现了?”
我该怎么应她呢?她或许为了江敛的一句话等了很多年,那甚至是她能够活到现在的念想。
男子的沉默已经告诉了她答案,女子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我把月盈送去荷花池。临行前,她问我,可以抱一下她吗?
我伸出手去∶“保重。”
之后告别了她。
走着走着,我听到她在身后叫我,回过头,月盈奋力挥着手∶
“江敛,我喜欢你!十年了!往后和裴姚要幸福啊!”
回客栈的路意外的长,仿佛走了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