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岐心里清楚他多半是因为穿不上才没拉拉链,却还是要贴在人耳边戏弄:“夫人,你真不是故意要给我看的?你丈夫可还在门外呢。”
“怎么可能,你……给我闭嘴…!”
温敛想给她两拳让她少说点有的没的,但身后的力道又迫使他只能伸手抵住门板,好在地上铺了地毯,膝盖光着也不会痛。
门外的声音渐渐小了,似乎是两个人稍微站远了一些在说话。
但温敛没工夫去在意了。
他手指尖不由攥紧了,额角有细细的汗水,他喉结轻颤,声音也有点不稳:“路岐……”
“嗯?”
“这不公平。”
路岐不解道:“哦?”
“你知道……我是温家的人,知道我的工作,还知道我认识什么人……连,我军校时是什么样,你都知道。”
“但我……不知道,你……”
他卡了一下,张嘴浅浅哈着白气,缓了一会,咽了口唾沫,接着说:“这不公平……凭什么。”
路岐沉默,温敛看不见她在身后作何表情,倒是光滑但坚硬的门板撞得他额头有点疼了。
他想起路岐从来没回答过这类问题。
虽然他也没怎么问过。
也就只有在军校宿舍那一次,但她也答得模棱两可。
所以温敛其实没觉得她会回答。只是想发泄不悦,骂她两句解气。
“路岐,你的秘密还真是价值……”
“你想知道什么?”路岐的声音传来。
温敛不禁一顿,大概是因为这句话的意思,就好像是她愿意回答一样。但怎么可能。
“你想知道吗?”她又问了一遍,这次的声音,听起来更沉。
温敛觉得自己要是回答“想”,显得他好像很在乎她的事一样,所以他从喉咙里糊弄地“嗯”了声。
“你是人格分裂……还是别的什么。我不知道。”他道,“虽然跟你一样,但她给我的……感觉,反正,我不喜欢……”
“哦,那我给你的感觉,你很喜欢?”
“别打岔,回答我……的问题。”
她看着他染着余热,被汗水浸润的眼尾扫过来,掐着他腰的手慢慢用力,温敛一滞,垂下头低低喘息,再也没力气看她。
路岐这才道:“你觉得我会回答吗?”
这也是温敛在想的。
这个该死的Alpha看着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敢试一试,但真要触及到自己的事,就会立刻跟人拉开距离,绝不会让你和她有一点私人的交情。
就算她回答,大概也只会像上次那样,说些无关紧要的谜语。
“你爱回答,不回答。”他道,“你以为……我在乎吗。”
“我可以告诉你一切。”谁知,路岐轻描淡写地说。
温敛一愣,这下是真的有些诧异,眼睫还垂着湿漉漉的水光,他缓慢地掀起眼皮注视她,怀疑道。
“……你哪儿吃错药了?”
可能是从刚才亲你的时候开始。
路岐心里侃着,垂下眼皮,语气不明地挠了挠他的下巴,补上自己的下一句话:“但很遗憾,不可能是现在,先生。”
“等这个空间结束,从这里出去的时候,你会知道一切的。”
她虽然给了一个条件,其实还是模棱两可。
温敛蹙眉想问“什么叫出去以后会知道一切”,裙摆就被人渣掀起来。
他额头抵住了门,咬着手背,短促地发出一个音节,然后就说不出话了。
贺沉川和酒侍靠近时,听见门板上响起了一点抓挠木头的声音。
贺沉川问:“这不是有人吗。”
酒侍恍然大悟:“我知道了,里边一定是王家的那位太太吧。她养了一只波斯猫,今天也带来了,估计是睡着了,猫想从里面出来。”
贺沉川将信将疑:“是吗,那算了吧,查下一间去。”
门口的声音走了,但门内的声音却直到十几二十分钟分钟之后才慢慢停下来。
空调冷气呼啦啦地吹着。
温敛从浴室出来,湿哒哒的柔软黑发随便盖着块毛巾,擡起眼皮就看见路岐拿着他脱下来的那条裙子在看。
从刚才起的种种细节反应来看,她好像挺喜欢这衣服的。不过是喜欢它穿在他身上而已。
温敛想起来就别扭,不爽道。
“……你变态吗?”
路岐头也没擡:“我只是可惜。弄脏了就不好带走了。”
“你也不想想是谁弄脏的。”
“你。”
“你不弄我,我会弄脏它?”
温敛扯起嘴角,体会到什么叫贼喊捉贼,从她手里拿过那条裙子,随意一抛,裙子在空间掀起抛物线,掉进了房间的垃圾桶里。
路岐道:“先生就这么对待陪伴过自己的衣服。”
“路岐,你少跟我嬉皮笑脸的,我可没说原谅你了。”
桌上放了杯水,像是提前倒好的,他也不想去思考这是路岐给他倒的,还是她自己倒了忘了喝。
冷水淌过唇舌,发烫的体温才算有所缓解。
但是,膝盖还很痛。
托某个烂人的福。
因为里面穿的裙子,原本穿在外面的那套宽松衣袍倒没脏,不然温敛都不知道穿什么出去。
他冲她撩起袍角露出膝盖,给她看自己红了的皮肤。
“看看,你说你要怎么赔我吧。”他挑起眉梢。
路岐想了想:“给你吹吹?”
“谁要你吹……”
结果,路岐到最后也没有真的告诉他真相。
Alpha在床上说的话,正常人都知道不能信,但路岐刚才那句,其实不像是在敷衍。
温敛在心里好笑自己居然天真到开始相信这种话了,心中一直晃荡不已的情绪其实已经不知不觉落下去一些。
尽管他刚才问她,消失两天不见,突然又跑来见自己是发生了什么心态的转变。
路岐若有所思,态度暧昧地答了句“我不知道”。
“如果空间结束以后,我发现你骗了我,那我会杀了你,让你死得很惨。”
他放下衣服,不轻不重地说。
路岐的反应是笑:“我记得,您原本的计划不就是要杀了我吗?”
“……”
温敛重新端起杯子,转过身,没答这话。路岐也罕见地没有追问。
这阵沉默代表着什么,两个人都没有再提。
“先生。”过了一小会,路岐道。
温敛已经把她杯子里的水慢悠悠地全喝完了,一点没给她剩下,闻言懒懒回头:“嗯?”
“我可以问问,你是怎么分辨出我的吗?”
“哦?”
路岐这句话其实没什么起伏,就像在问一件很平常而无关紧要的事。
温敛却好像一下子抓住了什么端倪,放下杯子,走过来,玩味似地眯起眼睛。
“你很在意这个?因为我刚才在黑暗里认出你了?”
路岐淡然自若:“如果我说是呢?”
这回答倒让温敛觉得不太有趣,她要是能冷着脸讽刺回来,温敛才好笃定是自己说中了。
虽然这反应也不像假的。
“因为你比较欠吧。”他抱臂道,“看见你就想给你一拳,但她不会。”
她只会让他觉得恶心,也不想被她碰。
后面那句话没说。
路岐果然露出一副不知道说什么似的表情,仿佛觉得被他浪费了时间。
“早知道不问您了。”
温敛噗地笑起来,嘴角翘着揶揄的弧度,微微露出了一截的绿眸像缀着星子。
路岐看着看着,表情没了,也不说话了。
“……干嘛?你有什么意见吗?”
她的眼神仿佛是在思考什么,温敛本来觉得解气,被她这么一凝就不太自在,笑容也散了。
“没有。”
“哦,我知道了。”他弯腰,凑近了她一点,手肘撑着桌子,故意挑了个惹人不快的说法,“是我笑得太好看,你看呆了?”
他想报刚才被她搞得膝盖很痛的仇,桌上的手就被路岐抓住。
她没有看他,只是盯着他修长冷白的手指,翻过来,掌心里还有被他指甲抠出来的红痕,她轻道:“可能还真是。”说完,放开他站起来,“赔您什么,我还没想好。不过,确实可以带您去看个有意思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