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岐微不可察地动了动唇际,伸手搂住他有些单薄的背脊。
“季晴天暗地里在偷偷干什么,我一直都知道。”她道,“那天去地下拳击场,是为了故意给她机会。这种人,只有彻底摧毁她的意志,精神空间才能容纳她。所以我想等等,把她和背后的人一并处理掉。”
“你没回来,我以为……”她道,“我以为你生气走了。我想到你身上有枪,所以……”
“但晚上你也没回来,AI也没捕捉到你的行踪。季晴天那边倒是天不亮就有动静,我猜到你也许出了什么事。所以,找了个方便被他们包围的位置,想先下手。不过,季晴天没来。”
她难得地,说了很多,一字一句,像是在给他解释一样。
明明路岐从来不会对自己的行为做解释。
就算做,也只是为了合作,为了目的。
为了让他别生气的解释,好像是第一次。也或者是第二次。
“那……那些去找你的人呢?”温敛问。
“都杀了。”
轻描淡写的,但路岐身上一点血腥气也没有。
没有人类能做到这种程度,也许这就是怪物和他们的差别。
但那个怪物现在正抱着他。
“……骗人。”他道。
脸上的痛感好像渐渐消退,但后颈腺体的不适越来越加剧。
温敛能撑着易感期的折磨,到现在还保存着一些理智,不是奇迹,是执念。
因为想听一个人,亲口解释清楚。
“是真的,先生。”
他听见路岐吐字清晰地说,但说完就缄口不言,仿佛是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
明明她那么擅长满嘴跑马,那么,会骗人。
他想笑,但没力气,闭上了眼,张嘴喘气,体温越来越烫,视野也越来越恍惚。
“路岐……”
她应了声:“怎么了?脸还疼?”
他摇头,躁动的信息素已经给了她答案。
仓库里没有床,也没有任何柔软的东西,
路岐扫了一圈,道:“飞船上有抑制剂,门口有车,十分钟就能到。”
她伸手想把他抱起来,被温敛抓住手腕,他眼圈微红,有浅浅的水光罩在他绿色的眸子里:“就……在这里。”
路岐知道他的意思,眼底浮出淡淡的笑,但不是讽刺,她格外认真地说:“先生,现在支配着你的,是本能,不是你的心。你醒了以后只会后悔。”
“你又明白我的什么?”温敛却皱眉,“你凭什么能肯定……只有本能?”
他擡头看她,腺体的热潮让他的脸和脖颈一片绯红,磨人的痛苦让他下颌紧绷,但那雾气浓重的瞳仁里,仿佛仍旧轻颤着一丝清明的碎光。
路岐那只原本想从他后腰撤回来的手,微顿,仿佛是脑子里的什么弦被温敛这句话崩得震动一下。
就这么一秒的停顿,温敛就不耐地眯起眼,软而无力的手扯住路岐的白大褂衣领,猛地擡头吻上了她的唇。
然后,路岐就尝到了温热柔软的触感,有血和橘柑的味道。
她掌住他的后脑,低头加深了这个吻。
“唔……”
她亲得很用力,一点也不温柔,温敛搂住她的脖颈,被压得靠上墙壁,张着嘴被她亲到吐舌头,眼睛里全是热腾腾的水汽。
外套落在地上,衬衫也很快就被解开了。
仓库的门,路岐刚才进来时关上了,虽然没有风,但还是会有点冷。
她解了白大褂,让温敛坐在她衣服上,他唇舌被她含着,都好像还有点朦胧的意识,羞耻地说:“会弄脏……不、不行……”
“没事。”路岐含糊地回道。
她的话很少,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少。
是没有余裕开口说些有的没的,还是因为温敛虽然咬着手背主动任她摆布,但眉梢还是因为易感期的痛苦而微微拧紧着呢?
“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路岐……”他抖着嗓音说。
路岐的一只手垫在温敛背后,仿佛是怕身后的石墙会硌着他,另一只手压着他的腿弯,她贴在他脸侧,鼻息吹得他有些痒。
“你说。”
“这里,是现实……还是,精神空间?”
她擡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又低头,因为温敛刚才不准她往自己这边看,这个姿势就已经够让人……
“是现实。”路岐道,“是什么让你觉得,这里会是另一个精神空间?”
“腺……体。”温敛的喉结颤抖,手背擡起来挡住了眼睛,他哈着白气,顿了好一会才接着说,“腺体。我的易感期……明明,不会……呜……”
“也许L的注射药物本来就有问题。”
路岐其实早就在想这个事,温敛一直没什么异常,她也就一直没提而已。
她望着温敛从手背后露出来,微微睁开一条缝的迷蒙眸子,但这样也没放过她话中的一点端倪。
“为什么?”
“猜测。”路岐的手背抵着墙壁,一上一下地,已经这样蹭了很久,石墙坚硬,大概破皮了,她没管,“就看先生你愿意相信我,还是愿意相信你的那位私人医生了。”
她这语气有些故意的意思,温敛一边喘息一边反问:“你想让我……相信你吗?”
“……”
路岐没答话。
她偏头看了眼被自己抓着的温敛的一条腿,瘦而长,线条匀称紧致,在白炽灯下,好像像蝉翼一样脆弱地轻轻晃着。
除了她,大概还没有人被准许,这样碰他的腿。
“我没有杀季小姐和她的Oga。”她忽然道。
“我……刚才,听见了。”
“你不生气?她打了你,但我没有杀她。”
“你本来想杀的,我看出来了。”温敛的手揪了下她的袖角,路岐转头看向他。
他连腹部的肌肉线条都紧紧绷着,浑身上下早就被汗水蒸得湿漉漉的,软得没有一个地方有力气。
但他弯了弯眼睛,好像藏着些狡黠:“我知道,你为什么没杀他们。”
“哦,为什么?”
路岐凑了过来,像是想要仔细倾听,但他的腿也被压了过来。
温敛背脊猛地一僵,有些受不了她突然这样,他来不及推她的肩膀,身体就弓起来,透着一股力量感,但又好像一折就断。
“你……呜……你别……”
汗湿的黑发柔软地贴在温敛额角,他闭着眼喘气说:“你自己……知道,为什么……”
路岐没点头,但也没否定。
“所以,你没杀他们,也好。你要是杀了他们,我……”他顿了几秒,揪住她衣角的手指骨节微微凸起,指尖泛白,“我才……不会,原谅你。”
路岐看他抓得太用力,又只能揪着一点衣料,放开他的小腿,从衣角上摘去他的手,让他攥自己的手。
温敛没抓,顺着她的手臂往前,手指微微弯曲,什么都没说,但其实一看就知道,这是想让路岐抱他。
路岐就微微俯身弯腰,往前靠近,把人抱进怀里。
“那您原谅我来晚了?”她问。
“才……没有。我也没有相信你说的,这里是现实……”温敛抓着她的背,声音低低地喘,沙哑得磨人耳朵,“除非,你答应我一件事。”
“嗯?”路岐低着头,“什么?”
“不准……再说谎骗我。”他道。
“可我已经很久没骗过您了。”
“不是那种事……”温敛紧抿着唇,被水光染得亮晶晶的睫毛垂着,“你之前……为什么要用那只机器狗跟我说话?”
路岐没吭声。
“因为你担心我。”他倒是肯定的语气。
路岐还是没吭声。
“你只是不承认。”温敛低哼道,“我不喜欢,你这样。以后……也不准这样对我。”
路岐仍旧没答话,她安静了那么一会,Oga那只搂着她脖颈的手臂不禁缓缓收紧了。
他什么都没说,似乎也不打算再说,但路岐其实能感觉到他的一点紧张。
“好。”所以,她莫名其妙的,但其实也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地,沉沉道。
尽管怪物或许并不明白自己内心所想,但她还是回答了。
“不要……嗯,瞒我。”温敛道。
“好。”怪物在他耳边回答。
温敛似乎总算满意,眯了眯眼,翘起嘴角,抱紧她的脖子,擡头在她耳边轻轻咬字:“那好,那我就勉强相信你吧。”
路岐埋在他颈窝里,缓缓弯了下眉眼,低声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