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也是个怂货,闻言就没了声音,蒙在被子里假装没有听见老婆的声音。
林母要不是怕说话声引来外面的小偷,差点就破口而出一段经典的国骂。
两个夫妻躲在被子里掐架,你推我,我拉你。
这时,房间的门毫无征兆地打开了。
热闹的被子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两个人屏住呼吸不敢乱动。
“爸妈,你们醒了吗?”不远处传来儿子的声音。
夫妻俩顿时松了口气,一把掀开头上的被子,满头大汗地出现在了林宝龙的面前。
林宝龙还以为是父母年老心不老,还在给自己造弟弟妹妹,一时间不知是进还是退。
“怎么了?儿子。”林母使劲忽视掉了儿子奇怪的眼神,努力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
林宝龙实在是害怕,他即害怕黑市里无情的涛哥,又害怕从小看不上他的林兆风,所以像是倒豆子那般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话语间也满是对自己的偏颇,只说自己是被骗了,半点不提自己的坏心思。
林母一听,心疼死自己的儿子了,连滚带爬地下了床,就要看儿子身上的伤痕。
对着呆愣的林父颐指气使:“还不快点拿些药膏过来,不是你十月怀胎掉下来的肉,你不心疼是吧?”
林父缩了缩肩膀,又不敢和暴怒边缘的林母争辩,乖乖地下床,连衣服都没有批好,就被赶出了门。
“妈,这事还得找林兆风啊,他要不是不帮我,咱们林家可就要
断子绝孙了。”
林母听了眼皮子一跳,想起来林父之前被她逼着发的毒誓,心里也开始有些疑神疑鬼、
嘴上安抚道:“这朗朗乾坤,你就待在家里,难不成他们还敢来筒子楼抓你?”
只字不提去找林兆风的事情,向前头老婆的儿子低头,这不就说明了她向前头那个认输了,不行,这绝对不行。
林宝龙见林母就是不松口,可怜兮兮的表情也变得凶狠起来:“妈,是你的面子重要,还是儿子重要?你没听到我说自己快要死了吗?”
“你怎么那么自私,你丢的是面子,而我丢的可能是腿,也可能是手,还可能是命。”
林母在他眼神的逼迫下,慢慢往后退去。
她牵动自己的嘴角,最后只说出几个字:“去找,妈去找。”
林宝龙这才像是从背上搬走了一块大石头,表情变得明朗了些。
“妈,你得好好和林兆风说,把那几个兄弟放了,那个烟酒是假的,让他们送点真的给我,我好去和涛哥赔罪。”
林母那是有苦说不出,她也害怕那孩子啊,不然以她的性格早就蹬鼻子上脸了,把林兆风压榨个干净。
她不敢给林宝龙太大的希望,说道:“儿啊,我估摸着有没有可能是林兆风特意设的陷阱,让你钻进去,你想啊,他们拿着烟酒在你眼皮子底下晃过多少回,不久摆明着想要你去拿吗?”
林母的话虽然极为不讲道理,像是故意栽赃,可是还真被她说中了。
林宝龙本就仇视林兆风,被她这么一说,越想越是那么回事。
林母又道:“他要是故意的,肯定不会于我们行方便的,所以……”
林宝龙拳头捏得死紧,他见识过了涛哥的狠辣,知道求他是绝对没有用的。
林兆风和家里又没有什么感情。
“要不是你们,他会想法子报复我?”林宝龙双眼腥红,死死地盯着林母。
之前他在工厂里上班好好的,不就是犯了个小错,有人看不爽他故意把事情闹大。
他找了那些起哄的人,慢慢发现原来是林兆风在整自己,要不是林母虐待他两个孩子,报应会落在他的头上?
实际上,林宝龙可不是犯了小错误,他使得厂里蒙受了巨大的损失,不过,林木对他多年的溺爱,使得他遇到事情就喜欢把责任推卸到别人的身上。
林宝龙“咔哒咔哒”地捏着拳头,这次也是,家里明明不缺钱花,他们还偏要装病,想从林兆风那里讹钱,还让蒙在鼓里的邻居写了举报信,想要坐收渔翁之利,却不想报应都落到了他这个儿子头上。
林母被自己的儿子吓得半死,总觉得他要冲上来打自己,所幸,林父很快进来了。
她连忙拉着林父商量找林兆风的事情,给儿子吃了颗定心丸。
除夕的早上,别人家里都欢声笑语,家家户户张罗着晚上的年夜饭,有些讲究的一大早就开始准备了。
只有林家鸦雀无声,一个个愁眉苦脸。
林父和林母裹得严严实实的,生怕被人看出来他们要出去。
实际上,他们掩耳盗铃的行为,反而引起了大家的关注。
“林家两口子去哪里?今天不过节了?”有人好奇地问道。
“估摸着是干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吧,不然至于裹得那么紧吗?”
二人逃也似的来到了程家的筒子楼,别看两家是亲家,可林兆风结婚的时候可没有请他们,两家大人至今没有见过面。
程家父母虽然知道林兆风和家里父母关系不好,但结婚的时候也颇有微词,谁家结婚,男方父母不到场,不知道的,还是以为是看不上她的女儿呢。
“同志,你知道程家怎么走吗?”林父随手拉住了一个居民问道。
“那个姓程的,这里好几家呢。”那人买了东西要回家,突然被人抓住,心里正不爽呢。
“那个女婿是个军官的,他们女儿是个二婚头。”林母插嘴道。
“噢噢,你说的是老程家啊,三楼,楼梯口右转,窗户上贴着窗花的那家就是。”那人见着两个生面孔,指了路,又怕给老程家招惹了坏人。
毕竟现在有个厉害女婿了,不能像之前那样随便对待了。
那人又揪住了林家父母:“你俩是谁啊?”
林父林母挣脱不开,只能回答:“我们是他家的亲家。”
那人一听就来劲了:“这么说应该是林兆风林团长的父母了?你们是怎么把孩子培养的那么优秀的?林团长平日里肯定给你们寄不少钱吧,你们也是享清福了,命真好。”
林母哪里沾到过林兆风什么光,唯一的那点好处,都是她死命巴结白露,从她手指缝里漏下来的。
她刚想当着陌生人揭穿林兆风不顾亲人的形象,就被林父拉住了。
他凑近小声说道:“你可别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
林母只能咬碎一口牙,都往自己的肚子里咽。
再不理会路人的八卦,气呼呼地跑上楼,动作之粗鲁,整座楼都要被她的脚步声震塌了。
林父紧随其后,只留下那路人话说了一半,站在原地。
“这两口子真没礼貌,真能教出来林团长那样的人物?”那人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自言自语道。
程家人团坐在桌边,下棋的下棋,吹牛的吹牛。
这时,两个不速之客闯了进来。
这大过年的,白天是不会关门的,据说是怕福气被关在门外,只有等天黑了,才会把门关起来,所以他俩进门的很是顺利。
“你们两个是谁?怎么随便跑到别人家里来?”程母问道。
林兆风一擡头,就看见了两张讨人厌的脸。
他正好与继母四目相对。
继母一个跪扑,吓得坐在林兆风周围的几个都散开了。
这还没过年,就有人行那么大的礼,还是个年纪不小的,程家人可不觉得自己受的住。
“兆风啊,以前都是我和你爸对不起你,我不是人,可是宝龙和你有血缘关系啊,你怎么忍心陷害他?”
林兆风见她实抱得紧,额角的青筋暴起。
“我怎么陷害林宝龙了?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要是没有什么事情,你们就走吧,不然尅别怪我不留情面。”林兆风警告道。
“好好好,不是你陷害的,你弟弟他惹了黑市的人,你就当做发好心,救救他吧。”林母还是不改抱着他的姿势,低低地哭着,那声音落在别人耳朵里提别多凄切,多可怜了。
耳根子向来软的程父就有些不忍心了:“兆风啊,能帮就帮一把吧。”
站在旁边的程美玲使劲掐了一下程父,捏着嗓子警告道:“别添乱。”
程父立马熄了火。
原本以为抓住了一线希望的林母再次尝到了希望落空的滋味。
“林宝龙自己闯下的祸,就只能他自己偿还,我可没有你们想的那么一手遮天,我不过也就是个普通人。”林兆风一捏林母手腕上的xue道。
她的手一麻,自然就放开了。
林兆风也乘着这个机会离她远些。
林母满脸的怨恨:“那都是你们设下的圈套,宝龙胆子那么小,哪里会干那些事情,都是你们。”
她指着林兆风,指尖用力绷直到白。
林父见林兆风的面色实在不愉,怕婆娘忘记了今天来要干的事情。
他连忙上前做中间人。
“大家都冷静一点,兆风,我们也是没办法了,你弟被黑市的人讹上了,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弟弟去死吧。”
林兆风对他这幅老好人的模样厌恶至极,小时候他被后妈虐待,林父明明知道,每每事后都装作老好人的样子来安慰他。
“那你想怎么样?”林兆风问。
林父吞了吞口水,没想到自己儿子那么给他面子,大着胆子说道:“简单的,你和当公安的朋友说一声把黑市的那几个放出来,再给我们点军队里特批的酒,就行了。”
林兆风冷笑,还真敢想啊,他要是真的放了那些犯了事情的人,一封举报信就能让他脱了那身绿军装。
还真是把他当成了草,就只有林宝龙是块宝不成?
程美玲知道林兆风面上在笑,而心里定然在滴血,想也没想,就握住了林兆风的手,给
他力量。
林兆风收紧那只手,牢牢地把程美玲的手握在掌心。
他面色坚定:“你们还还真是异想天开,要知道,就凭你刚才那不着调的话,我就能把你绑了送去公安局,教唆公职人员滥用权力。”
林父被他吓得一哆嗦,立马就萎了。
林母恨恨地看着这个不成器的丈夫,只能自己亲自上,一边捶着自己的胸口,一边诉说自己对林兆风犯下的过错。
听得程父程母目瞪口呆,天下还有这样的父母?
“行了,别哭了,林宝龙的事情我给你们一个建议。”林兆风觉得痛快,又有些怅然若失,儿时那个可怖的魔头如今也慢慢长起了皱纹。
不过,他这次一定要让他们好好长长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