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共苦
“楚楚,你…”那嗓音透着嘶哑,一双修长的手指揽上她腰身,将她软绵绵的身子往怀里带去。
少年前所未有的慌乱,甚至凌楚楚能听到他胸腔传来的颤动,是噗噗的心跳声。
她整个人无力靠在他胸口,小腹的坠胀感太过猛烈,让她这副身子骨险些吃不消。
她早已是疼得说不出一句话,在这极暗的视线里,也掩不住她脸上的苍白,乍一看,活像是从水里打捞起来的死人。
见她脸色差成这样,谢玧赶忙将她打横抱起,阔步往舱门那头走去。
他一路走得急,鼻尖的血腥气,充斥着他肺腑深处,是少女身上带出来的,被风一吹,变得越发浓烈。
凌楚楚疼得冷汗直冒,小腹坠胀感非但没减轻,还在继续加剧,宛若有人拿了把刀,在狠狠挖她小腹里的肉,想要将里头搅碎。
疼得晕晕乎乎之时,似听到少年对她说了句。
“楚楚,别怕…”
“…我带你过去止血。”
止…止血?
这话落她脑门突突直跳,偏偏喉咙里像是被什么扼住,就连背脊上的冷汗也冒了出来。
只听砰地一声响动,大概是门被一脚踹开了。
她一个着急之下,忍着小腹的剧痛,嘴里发出一声痛苦地唔,细白的手指,一把攥上少年衣襟。
“不…”那声不字刚出口,却被另一声惊叫声,给淹没在了嗓子里。
正是那商人身怀六甲的妻子,她夜里受了不小惊吓,原本就没缓过神,哪知这波未平,另一波又起。
歹人竟不止一个?暗夜中那人脸逆着光,犹如地狱里的修罗,将舱外的冷风带进来,让人遍体生寒,就如置身在冰窖里。
商人见此也是心中大骇,他不确定来人和男人是不是一伙?
又生怕惹恼了这两个歹人,慌乱之下只能赶紧用手捂住妻子的嘴,对黑暗中的影子颤声说道:“这位大人…求您高擡贵手,就饶了…饶了我们罢,您要什么小人可以…都可以为两位大人做…”
只要饶了他们一家子性命,莫说银子了,便是做牛做马他也甘愿。
说到末了几个字,商人身子发颤,就差没痛哭流涕,跪在地上磕头了。
“殿下,您这是…”肖彬似乎没料到,六皇子竟亲自进来了。
正要开口问?是不是有什么事要交代?
才走了两步,便看到他怀里抱着的少女,像是奄奄一息,也不知出了什么大事?
肖彬心里一跳,哪还敢去招惹?只能赶紧顿住脚步。
谢玧抱着凌楚楚往里头走,这时夫妇二人借着昏暗的月色,才看清来人怀里抱着一个少女,朝着榻边走来。
商人虽一身铜臭,可在外经商多年,见的人比鬼多。
眼看这人一脸寒霜,周身俱带着生人勿近的冷意。
又听那男人唤他殿下?那样凶神恶煞之人,在来人面前乖得像绵羊一样,他也知晓这人更加不好惹。
于是他赶紧拽了一把身侧的妻子,识相让出榻,乖乖退到了一边去。
凌楚楚疼得倒吸了口凉气,在要昏过去时,感到她身下忽然一暖,不再是硬邦邦的椅子,触手可及的柔软,带着温热的气息,让她眼睫颤了颤。
就在她想要努力睁开眼瞧瞧,便听到耳边少年低哑的嗓音,冷声喝道:“全都滚出去——”
这话自是对那对夫妇说的。
得了这句话,商人就像是如临大赦,也不敢再啰嗦,赶紧搀扶着大肚子的妻子,逃也似地往外走去。
当然包括肖彬在内,也低垂着头,一块出了舱。
随着哐一声门合上,舱内很快安静下来。
一轮残月攀上窗,榻正靠着窗边,谢玧低垂着眼睫,视线落在少女苍白的小脸上,不再做片刻犹豫,便伸出一只手,为她解下大氅的系带。
掌心的少女身子蜷缩着,褪去身上的氅衣,曼妙玲珑的身姿,很快跃入他漆黑的眸里。
她身上着了件杏色的齐胸襦裙,衣襟处微微隆起。
大概是他指尖太凉,惊得她眉头一皱,喉咙里禁不住再次发出一声唔。
随着这声落下,她胸口也猛地起伏了两下。
凌楚楚难受得想吐,伴随着小腹的痉挛,一股热流从身下涌出,连带着腰身以下的骨头,都似要断裂开一样。
就在她疼得神志不清,要昏死过去时,一双手指摁在她腰间处。
耳边呼吸微沉,他指尖似颤抖了下,就在下一瞬,凌楚楚像是被迎头电击,她猛然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那瞬,空气里似凝结成冰。。
直到看清少年手里的动作,她血往上涌,就差没羞愤之下,一巴掌拍死他。
“你…你这个混蛋!”凌楚楚气得唇角哆嗦,忍着剧痛直着身子,从榻上爬了起来。
大概少年没想到?她突然睁开眼,眼里闪过一丝愕然,而后他偏头看她,薄唇抿了抿,月色落在他冷白的脸上,衬着他眼底下的泪痣,看上去颇有几分无辜。
“楚楚,你流血了。”他耐着性子解释:“我不过是想帮你。”
说罢他掌心摊开,在她眼前晃了晃,入目的殷红,沾了他一手。
凌楚楚可以说这辈子,都没遇到过这样社死的事。
那一刻她脑子嗡嗡作响,就像有人拿把锤子,猛地敲下去。
脸颊烫得像火烧,几乎懵得都不知该做什么反应了?
随即她想起了小疯子方才说什么?要给她止血之类的话。
前世里,凌楚楚从没体会过,痛经的感觉竟会这样要命?
大概她是粗生粗养长大,即便每个月的那几天,也能轻轻松松渡过。
可宁安郡主不同,自小就娇生惯养,落下了宫寒的毛病。
起初她穿到这具身体里,还不太习惯,但大多时候只是头两天,有些阴阴地疼,只要多躺躺便好了。
按日子算,她小日子原本早该到了,可自从被小疯子掳走之后,又连着担惊受怕这些天,风餐露宿没个规律,想来也是因为这个,导致了她这回来势凶猛,才会疼得这般厉害?
眼看少女不做声,被褥上血腥味越来越浓,她呆呆坐在那,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谢玧倒是急了,他一只手摁着少女肩膀,压低声对她哄道:“楚楚听话,别任性,有伤就必须赶紧医治才行。”
“来乖乖躺下,若失血过多,可就…”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咬在唇齿似带着颤音,被他又硬生生吞入喉咙里。
眼看他手再次伸过来,要扒她腰上的中裤,凌楚楚吓得够呛,就差没从榻上滚落在地。
若不是知晓这小疯子脑回路不正常,她还真当他是借疯揩油呢。
心跳如雷下,她赶忙摁住他修长的手指:“别,不用了…”
又急忙说:“不过是…小事,并非受伤。”
她语气又快又急,落在少年耳中,倒像是刻意为之,显得过于生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