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说不通,不过是对牛弹琴,凌楚楚懒得理他,心里烦闷压抑,最后都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就在这时,红珠端着铜盆进来,伺候她洗漱,凌楚楚才回过神。
“姑娘,今日个精神大好了。”红珠边拧毛巾,边笑着对她道:“还好昨夜里有殿下守着姑娘,不然可怎么办才好?”
“要奴婢说啊,姑娘还真是好福气,殿下这样会心疼人,往后姑娘若和殿下成了亲,可真是一对神仙眷侣呢。”
心疼人?成亲?得了吧,她还想多活几年呢。
一想到小疯子那张病态阴郁的脸,凌楚楚就背脊发凉,只有脑子有毛病,才想要嫁给他。
红珠只看到了表象,眼里流露出的艳羡,也算是出于真心。
哪会知晓二人之间,那些不为人知的纠葛?
眼看红珠还欲再说,凌楚楚是彻底怕了她,又怕她说下去,没完没了。
她听着实在头疼,于是忙打断道:“红珠,今日有什么吃的?”
“我肚子有些饿了。”
红珠一听她有胃口,赶忙止住话头,忙不叠笑道:“有,有许多呢。”
“奴婢这便去叫人送来,姑娘你稍后。”说着便转身退下。
不多时,外头便有人送来吃的,其实凌楚楚也没多大胃口,不过是为了打发红珠,随口说了句。
可那汤粥小菜端过来,她想这副身子骨太虚,再不好好吃点东西,迟早要垮下去。
为了能早日逃出去,她想了想还是捡起筷子,一样用了点。
用过早饭后,凌楚楚百无聊赖,便提出想出去走走,消消食。
其实她也是想出去看看,外面是什么个情况?也是想探探路,好为以后做打算。
对于像她这样的路痴,她觉得还是很有必要的,红珠不疑有他,倒也没多阻拦。
想着今日天还好,出去走走也挺好的,便满心欢喜,应了下来。
为凌楚楚找了身衣裳,又为她简单梳妆打扮了番,二人便出了门。
连日来的阴霾,在看到阳光那瞬,凌楚楚心豁然开朗,就像是拨开云雾见青天。
她擡手搭了个棚,待适应了眼前的光线,她才慢慢睁大眼睛。
红珠擡手往前头指了下,笑着说:“往东面走可以去赏花。”
“最近芙蓉园开了不少花,木槿花,还有木芙蓉,金茶花,可好看了,奴婢带姑娘你过去瞧瞧可好?”
凌楚楚醉翁之意不在酒,听红珠那样热情安利,只是点头:“都可以,闲着也是闲着。”
一路上她也留了心,没想到这区区一个卢阳行宫,内里竟别有洞天,大得出奇。
若不是有红珠带路,她还真连东南西北也分不清了。
好不容易到了芙蓉园,她早已是累得两腿发软,额头,鼻尖微微冒出细密的汗,可见她身子有多虚了。
可在红珠面前,她还是强撑着,只是靠在一边的树旁,才勉强站稳脚步。
“姑娘,是不是累了?可要歇会再走,这园子里大得很…”红珠倒是面不红,气不喘,一脸忧心问她。
说着便要过来搀扶她,找个地方去歇着。
“红珠,我没事。”凌楚楚摆了摆手,又说:“好不容易出来一回,动不动便歇,怎会玩得尽兴?”
见红珠仍旧不放心,她又笑着打趣:“瞧你这丫头,这么紧张做甚?我又不是纸糊的,还不快走。”
红珠一脸担忧的表情,被她这么一打趣,不由得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姑娘你还真会说笑,罢了,罢了,奴婢听姑娘的便是。”
说着,又缓了口气,改口道:“姑娘若是累了,便与奴婢说,再歇着也不迟。”
二人说罢这话,又继续往前走,在这个过程里,偶尔凌楚楚有一搭,没一搭问些闲话。
不过是些行宫出去一趟集市,费不费时间?其实她问这些,也只是想知道,这里是处于闹市,还是荒郊?
若她要逃出去,荒郊而言或许更有利,因她记得下船的地方,外头悄无人烟,她要能寻到船,再从水路回大梁,应该也是可行的。
她心里打着如意算盘,红珠心思单纯,听她如此问,还当她是想出去逛逛,倒也没往深处想,于是便一五一十和她说了。
原来卢阳行宫,正在大燕境内,处于咽喉之地。
在三月前,一千骑兵打了进来,不过这区区一千人,守城主将也没放在心上。
可局势眼看从明朗,到敌军杀进来,不过眨眼一个月光景,金庸城损兵折将。
他才意识到不对劲,可早已为时已晚,这一千骑兵所过之处,寸草不生,有如神助。
城中粮草殆尽,再打下去势必要完,眼看形势不对,朝廷这块粮草在半路上,又被人莫名烧毁。
没有粮草,没有援兵,无非是送死。
对于这样的恶战,没人甘愿冒险,可又怕弃械投降,朝廷怪罪下来,他们一样死罪难逃。
就在主将举棋不定,想来个诱敌之法,先假意投诚,而后再看准时机,将敌军主将击杀,也好将功补过。
可当主将打开城门,看清敌军主将面貌,一时傻了眼。
却不想这贼子,正是当年燕山大战以后,便消声沥迹的镇北侯。
守城主将原是镇北侯麾下的一名小将,受过不少恩惠,于情于理他不能忘恩负义。
后面的事不肖多说,凌楚楚脑子转得飞快,也很快明白过来。
对于这个原书里响当当的大人物,她还是有几分敬畏之心的。
可按照原书的剧情,这样一个正气凛然的将才,又是怎么逼迫到这般田地,做了乱臣贼子,匡扶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暴君?
这中间的内情,凌楚楚就不得而知了。
即便小疯子是镇北侯的外甥,镇北侯真的可以泯灭人性,做到助纣为虐?
有太多想不通的地方,当然这也只是基于原书的走向,也不是她眼下操心的事。
凌楚楚胡思乱想了一番,不知不觉她们走到一处亭子边,一株颇为像兰草的植物,让她顿时分神。
她想到之前在康王府里头,她房里也养过一株,此刻瞧见了,正要用手去碰,红珠连忙唤住她:“姑娘,别碰,这玩意毒着呢。”
“仔细带到手里,伤了姑娘身子。”
“这不是兰草吗?”凌楚楚面带疑惑:“怎么就碰不得了?”
红珠道:“姑娘有所不知了,这只是外形像兰草,实则是石菖蒲。”
“奴婢曾听阿娘说过,若不慎误食了这玩意,轻则昏睡,重则可是会神志不清的,所以姑娘你身子弱,能不碰最好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凌楚楚恍然大悟。
只是不知为何?从红珠嘴里说出这番话,她禁不住又看了那植物两眼,忽而她手心发热,心口也猛地跳动起来。
鬼使神差下,她说了句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话。
“若只是不小心误食了点,是不是不会造成性命之忧?只是昏过去这样?”
红珠想了想,又道:“奴婢只是听说,阿娘说她见过有人误食过一些,好在只是一点根茎,饮了甘草水,吐出来便好些了。”
那还好,也就是死不了。
凌楚楚点了点头,没有再问下去。
接下来的木槿花,什么金芙蓉那些,虽然开得正好,凌楚楚却没心思欣赏了。
便借口说自己累了,想回去歇着,当然她这话也不完全是假,出来了这么久,她两腿软得像棉花,特别是脚心,又酸又疼。
想想她这阵子,活动量那样小,今日陡然走了这么久,也难怪她吃不消。
回去的路上,一个内侍匆忙过来,见了凌楚楚倒是毕恭毕敬,说六皇子想见她,让她即可往书房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