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老:“……”淦!
一刻钟过去。
等楚轻枝聊完,把人打发走后,对裴云溯说:“确定了,香味确实来自百花楼,但不是燃香所致,而是有人把香掺杂在了姑娘们的香粉里。客人是因为和姑娘接触久了,身上自然而然沾染到了。”
她笑了笑:“我还打听到一开始姑娘们是不用这种香粉的,她们为什么用是因为花魁在用这种香粉。同行之间有竞争有攀比,谁不想成为花魁?她们不知从哪里听到花魁是用了香粉后才惹得贵客对她念念不忘,于是就都用上了这种香粉。有意思的是,她们是从花魁手里买的香粉。”
裴云溯明白了,“花魁有问题。”
“没错,她手里一定有醉生梦死香。”楚轻枝道,“再不济,她也会是中间商。”
一通分析,二人有了想法。
心动不如行动,楚轻枝起身走到床榻边,双手一展,外袍顺着肩头落下。
月白色的道袍堆在脚边,如一捧皎洁的月光。
裴云溯扭头,猛地看到这一幕,眼眸骤缩,绯色从耳根子爬上,直直红到了眼下。
“师,师尊……你在做什么?”
他结结巴巴地开口,声音有些颤抖。
“哦,这个啊……”楚轻枝扭头,一只手里拿着一件粉色的长裙,另一只手解开了头上的发髻。墨色如瀑垂下,垂在腰间,她道,“当然是换衣服,不然怎么接近花魁?”
她刚才没说吗?花魁今日不接客,要给新舞挑选新的伴舞和乐师,他们可以扮成入选者接近花魁。
每个房间里都有放给姑娘换洗的衣物,她这不就是在换衣服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楚轻枝看着裴云溯,发现他的脸红红的,眼神发飘。思考几秒后,她露出了了然的眼神。
明白了,小裴年纪还小,带他来花楼看姑娘确实对他刺激太大了。
是她考虑不周。
她也不该带小裴来,要带就该带景觉这个小机灵。
楚轻枝伸手扯住不住滑落的罩纱,穿好后撚着两根带子在腰间系了一个蝴蝶结。
接着她走到门边,推开:“我去了,你在这等师尊回来。”
“师尊,不带我一起去吗?”裴云溯面上的红色褪去,有些着急地问。
楚轻枝疑惑:“你去做什么?你又没有衣服换,也不是女孩子。”
“……”
裴云溯沉默,发现他好像不符合跟去的条件。
“好了,百花楼里的姑娘人手一盒醉生梦死香,说不定整个楼里的人都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你在这帮我遮掩行踪,我也好办事。”
楚轻枝安慰完小裴受伤的心灵,余光就瞥到了一个管事领着一队姑娘朝着后院去。花魁就住在后院,这个时间被带进去的姑娘无疑就是她的目标。
于是她就去了。
混入队伍不难,这些姑娘都是刚从外面买来的,彼此之间都不认识,楚轻枝混进去不会有人发现。
而且未调教好的姑娘是不能露脸的,她们都带着面纱,方便了楚轻枝藏匿。
她打晕了走在末尾的姑娘,假扮她的身份跟在了队伍后面。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但她没想到的是今日要去见花魁的人不止她一个。
对方也要偷摸着见花魁,于是想着打晕一个假扮舞女。
现在楚轻枝走在最后,她就成了那个倒霉蛋,当然她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对方一个手刀下来的时候,她反手就是一个肘击,打中了对方的脸。
“嘶——”
偷袭者倒吸了一口凉气,痛呼声落到楚轻枝的耳朵中,莫名有些熟悉。
她扭头,对上了一张柔弱清丽的脸。
很好,是一个熟人。
燕燕你好,怎么哪都有你?
二人的动静引起了管事的注意,他擡手让队伍停下,走到后头,看着站着的楚轻枝和坐在地上的戚长厌,声音极其冷漠:“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被管事发现人数不对就完了。
楚轻枝脑子转的飞快,解释道:“妹妹一早知道要去见花魁姐姐,激动得一晚上没睡,这会儿马上就要见到花魁姐姐了,紧张得都发抖了。”
戚长厌身躯一僵,而后不受控制般颤抖起来。
管事皱着眉看了两眼,道:“这样怎么跳舞?”
这是要赶燕燕走了。
楚轻枝觉得很好。
知道她是假舞女的人越少越好,燕燕赶紧走吧。
戚长厌觉得不好,他一咬舌尖,泪水潸潸,声音柔弱:“我可以的……再给我一次机会……呜呜呜……”
楚轻枝:“……”
演戏上她觉得自己遇上对手了。
管事被燕燕一哭,心里挺不是滋味的,觉得小姑娘可怜也就给了一个机会:“行了,赶紧起来,别让惜花姑娘等急了。”
管家走了,他完全没有发现队伍中多了一个人。
戚长厌从地上爬起来,走到楚轻枝身旁,低声道:“你怎么会在这?”
“这话难道不该我问你吗?”楚轻枝眼眸中尽是怀疑,“你不好好在客栈呆着,干嘛跑出来?”
还怎么老是遇上她?
燕燕不会是反派阵营中的一员吧?
不然怎么老和她这个大反派碰面?
楚轻枝不加掩饰她的怀疑,戚长厌微微一笑:“如果我说我是来找你的呢?”
楚轻枝:“……”
更像反派了。
戚长厌笑意不达眼底,他来百花楼自然不是为了找楚轻枝,他是来找妖丹的。
那日在祭坛上没有找到妖丹的气息,但他在教主的身上找到了。
出洞xue后他联系了城中的小魔,吩咐他们去找教主的踪迹。
今日一早楚轻枝等人走后,他就收到了小魔的传讯,说是在百花楼的后院找到过教主的踪迹。
百花楼后院就住着一个花魁,他今日就是来找花魁的。
那日一交手,他便知教主的修为不弱,恐怕至少是个金丹的修士,而他……应该打不过。
花魁极有可能就是教主,他不能硬来只能智取,所以想出了扮做舞女混进去的办法。
却不想一来就遇上了楚轻枝。
楚轻枝和戚长厌虽然目的不同,但也算是殊途同归,二人知道眼下的情况不适合盘问,于是就都闭上了嘴巴。
走了一会儿,后院到了。
管事的敲了敲房门:“惜花姑娘,你要的人来了。”
“知道了,让她们都进来。”
楚轻枝和戚长厌跟着进屋了。
“擡起头来。”
轻柔的嗓音落下,那嗓音是她们无法形容的好听。
楚轻枝擡头,看到了花魁。
青衣墨发的女子抵着额沉睡,耳边碎发散落,几缕贴于红唇之上,无端透着一股艳色。
好漂亮。
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不愧是做花魁的女人,这长相放到现代娱乐圈都是顶尖的存在。
惜花微微擡眼,目光轻扫了一圈,在扫到楚轻枝和戚长厌的时候,她眼神一顿。
一瞬间的变化很难察觉,惜花很快就移开的目光。
她开口:“这几个留下。”
她指了几个姑娘,楚轻枝和戚长厌也在内。
剩下没被选中的被管家带走,她们会被带回去继续训练,亦或是……被人买下。
门合上,屋内的寂静开始无声的蔓延。
“我有些饿了,你们两个去后厨帮我拿一叠糕点。”
惜花吩咐下去,四个人马上就走了两个。
“你们俩走近些,我好好看看你们。”
惜花冲楚轻枝和戚长厌招手。
楚轻枝和戚长厌能怎么办?自然是上!
惜花眼睫微垂,眸色有些冷,她看着走过来的二人,语调温和:“好孩子,都叫什么名字?”
名字?
自然不能叫楚轻枝,也不能叫小楚。
楚轻枝想到了十三朵金花,灵机一动:“桃枝。”
桃红、桃橙、桃黄……她也是桃字辈的。
“桃枝……”惜花喃喃,“好名字。”
楚轻枝这算是过关了。
这下压力给到了戚长厌。
楚轻枝和惜花都看向了戚长厌,一个幸灾乐祸,一个含笑不语。
戚长厌:“……”
“我叫……”他本想顺着楚轻枝的名字编一个,就叫桃燕。
但“桃燕”这两个字在唇边滚了一圈,发音实在是太像“讨厌”了。
他陡然沉默了下来。
戚长厌有些悲哀,因为他发现除去晕香外,他还不会取名字。
他不行的也太多了。
戚长厌说不出话,惜花的面色淡了下去,唇瓣微动——
楚轻枝:“……”
她读出了唇语,惜花要他俩都滚。
这还带迁怒的。
楚轻枝不忿,但为了不被赶出去,立马道:“姐姐,她太紧张了,昨晚得知要见你紧张得一晚上没睡,刚才来的路上还摔了一跤呢?”
“你说是不是,海燕。”
海燕,通俗好记,是她给燕燕取的名字。
海燕,勇敢地迎接暴风雨吧!
戚长厌愣了愣,也不知道是被楚轻枝惊到的,还是被“海燕”这个名字惊到的。
反正他现在就叫海燕没跑了。
惜花面色稍缓,轻笑了一声:“都是好名字,行了,你们出去吧。”
戚长厌转身,楚轻枝没动。
惜花勾唇:“怎么?还有事?”
楚轻枝点头:“我观姐姐乏了,我留下服侍姐姐。”
有人曾评价楚轻枝,说她这种看似一脸冷然不可侵犯的人恰恰是最吸引人的,高岭之花什么都不需要做就有源源不断人为之痴狂。
她只需要用点心,没有人会拒绝她。
惜花虽然不认识楚轻枝,但被她一口一个“姐姐”叫着,心里头难免生出些许愉悦。
这就给了楚轻枝得寸进尺的机会。
惜花:“行啊,你留下。”
她又看向一脸呆滞状的“海燕”淡淡道:“你出去。”
戚长厌:“……”
这一刻,人与人之间的参差摆到了他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