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

楚轻枝蹲下，躲在大石头后面擡头看。

戚长厌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前面，犹豫了几秒钟，然后蹲到了楚轻枝身旁。

但他还不死心，道：“为什么不直接冲上去？”

他的字典里就没有“犹豫”二字，不爽就直接干！

楚轻枝头也不回：“你别捣乱，不然揍死你！”

戚长厌：“……”

呵，看不起他是吧？

他幽幽地看着楚轻枝，比较了二人的实力差距，憋屈地蹲下。

楚轻枝看见了很多很多的人，除了他们的老熟人小绿人外，还有很多带着面具的不清楚身份的人。

令人心惊的是，这些人都有修为。

山洞的中心是一个巨大的祭坛，祭坛中央燃着一炉香，六神的气味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和苍山上见到的想必，之前的是袖珍般的，恐怕这里的才是正常版本的。

看来他们是找到了邪恶组织的大本营。

面具人们围坐在祭坛旁，黑袍教主操作着醉生梦死香，香气从炉子中飘出，被他们吸食。

涎水从他们的嘴角流下，一个个眼珠子发直，丑态尽出。

这不就是大型聚众吸du的画面吗？

楚轻枝看得一阵心惊，一路走来她吸食了不少，但她好像……没事。

扭头看戚长厌，他疑惑地回望：怎么了？

楚轻枝面无表情地移开眼睛。

哦，差点忘了，他鼻子里还塞着布呢。

戚长厌不用她担心了，接下来她需要做的就是找出被绑架的姑娘们。

一路上他们走来都没有看到那些姑娘，也就是说她们都被关在山洞更深处。

楚轻枝眸色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系统突然道：“宿主，你已经拿到了醉生梦死香，可以回宗门复命了。”

楚轻枝没吭声。

其实她很清楚这一趟来是没必要的，她下山的目的就是找到使得随行之中毒的毒源，如今她已经拿到了醉生梦死香，她该回去了。

但她还是来了。

她做不到看着那些无辜的女孩丧命。

她有做人的底线，无法对她们视而不见。

系统从她的沉默中读懂了她的坚持，也不在说话了，这一刻它好像对楚轻枝的了解更深了一些。

面具人吸食了大量的香气，一个个的神志都开始不清晰了，他们倒在地上，有点在撕扯衣服，有的在神经质的大笑。

画面引人不适。

楚轻枝忍了忍胃里泛上来的恶心，陡然间，祭坛中间的教主动了。

她看到教主走到了一个面具人的身前，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了一把匕首，擡起手，高高举起——

手起刀落，面具人的手腕就被划开了一个口子。

血液流出，顺着祭坛上的豁口流向祭坛中央。

剩下的面具人也遭遇了一样的事情，他们都被割开了手腕，但吸食的快感已经蒙蔽了他们的精神，他们感受不到疼痛，像条蛆虫一样在地上蠕动。

黑吃黑的画面极其震撼人心。

楚轻枝都惊呆了，扭头和戚长厌对视一眼。

很好，燕燕比她还茫然不解。

教主割完了腕，看着地上的神志不清的勉强还能称之为人的动物，眼底闪过厌恶的情绪。

如果不是需要他们的精血，他才不会答应和他们合作。

祭坛吸食了足够的修士的精血，红光大盛，炉子里的香味变得愈发浓烈了。

楚轻枝都有些受不了了，默默屏住了呼吸。

戚长厌没有错过楚轻枝的变化，伸出了手。

楚轻枝盯着他手里的破布，无声道：“做什么？”

戚长厌：“给你用。”

楚轻枝看着他鼻子里的两团破布，面无表情的拒绝了：“不用了。”

她是绝对不会做出这么有损她形象的事情的。

过了大约三分钟——

楚轻枝眼神动摇，纠结万分。

要不……她还是——

“轰隆——”

骤然间，狂风刮过，祭坛上的火焰刷得拔高，豁口里猩红的血液开始燃烧，十二道焰火如游蛇般轰然向祭坛中心涌去。

炉子被烧得红彤彤的，整个炉子剧烈颤抖，里面不断响起炸裂的声音。

“噼里啪啦——”

炉盖抖动的很厉害，每一次抖动就会有一股奇异的香味从炉子里传出来。

这回不是六神的味道——

楚轻枝灵光一闪，眼神错愕。

戚长厌已经撤下了布团，他神色难测，低声道：“竟然是丹香，他在炼丹？！”

这真的出乎二人的意料，但再想想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想象。

楚轻枝恍然道：“难怪了……我早就奇怪那炉子的造型很奇怪，也太像炼丹炉了，果然……真的炼丹炉！”

这是重点吗？

戚长厌拧眉，目光沉沉。

祭坛上，小绿人们全都跪下了，一个个痴迷地望着炉子，显然是被蛊惑了。

高阶的丹药成丹时会散发出丹香，丹香具有蛊惑人心的作用，心智不稳或是境界低的人和修士都会被蛊惑。

戚长厌自认为自己的心智强大，但这会儿闻到心头竟也生出了一股无名火，燥得很。

以醉生梦死香和修士的精血为引炼出的丹药，蛊惑人心的效力超级加倍。

眨眼间，他的脑海里闪过无数个混乱的画面：

“杀了他！”

“好香啊！那是什么？”

“……是我的，谁也别和我抢！”

好吵，好吵！

那些人都在吵什么？

好多血，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血？

他是魔尊，却也从未见过那般骇人的景象。

素衣女修单膝跪地，原本清亮的双眸渐渐死寂，血液从她的身体里流出，散发出了令万物发狂的香气。

无数的修士和魔军前仆后继地涌上去，他们发出了嘶吼声，他们尖叫着癫狂着。

天边的乌鸦开始尖叫，她的周围轰隆着坍陷，黑沉慢慢将那一抹亮色淹没……

“不——”

戚长厌神色一怔，伸手摸了一把额头，发现满手的冷汗。

“……”

丹香的威力果真巨大，竟然让他想起了前世大战时被他遗忘的一些细节。

前世……

戚长厌神色复杂，想起来后竟然比不想起来更感到难受。

他看向楚轻枝，楚轻枝盯着祭坛，神情专注。

楚轻枝眼瞳清亮，眉眼间七分冷淡三分自在风流，此时的她看起来比前世好看多了。

丹香愈发浓郁，戚长厌的脑子有些昏沉看着楚轻枝的侧脸，渐渐入了迷

楚轻枝倒是依旧没什么感觉，就是闻着怪香的，她怪饿的。

丹香溢出代表丹药快成型了，教主的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亮，他长袖一甩，射出一道黑气，打在石壁上。只听“轰隆”一声，石壁上的机关启动，缓缓向上移动。

“轰——”

石壁后面是一个巨大的铁笼，笼子里关押着数十个少女。她们昏倒在地，生死不明。

铁笼的锁链被教主斩断，他拿着吸血的匕首在笼子前踱步，似乎在打量这些女孩，想找出一份最优质的心头血。

找到了。

楚轻枝掌心收紧，紧盯着前方。

越到这个时候就越不能急。

教主是金丹期的修为，为了不暴露身份，她也必须把修为压制在金丹期。双方修为差不多的情况下，她不能鲁莽……

但她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少女们倒在地上，被挑开了衣襟，露出了大片的肌肤。

锋利的刀刃刺破柔嫩的肌肤，割开瞬间响起了如裂帛般的声响——

风声咋响。

不对！

教主察觉到了不对劲，可已经晚了，一道银白的光自上而下劈了过来，携带着雷霆之势，轰的一声后，铁笼被劈成了两半。

教主被逼得倒退了好几步，他擡头，只见女子素衣白纱，手持泠泠长剑，剑身颤抖着发出嗡嗡轰鸣。

她的身后是那些被抓来的少女，那一剑斩断了铁笼，却没有伤到那些少女分毫。

教主的脸色骤然阴沉了下去。

他已经认出来了，眼前的人就是当初在苍山坏他好事的人。苍山的据点被毁后，他的损失不可谓不惨重，如果不是她打乱了他的计划，他又何必提前把这群人召集在这里炼丹。

都是她害的！

楚轻枝来了，教主知道此行的目的怕是成不了了，想到此，他就怒火同恨意一齐从心底涌出，眨眼间，他的眼瞳被血丝充斥。

“你去死吧！”

随着话音落下，教主浑冒出了黑雾，霎时间朝楚轻枝冲去。

楚轻枝提剑抵挡，却发现根本斩不断，黑雾顺着剑身向上缠绕，变幻出一只巨大的手掌朝她抓去。

空气中冒出了浓重的腐烂宛如尸臭般的气味。

熏死人了。

楚轻枝这个时候还有闲情评价，不过黑雾的气味倒是让她想起了一件事。

心魔曾说随行之发病的时候身上会散发出尸体般的腐臭，这就是吧？

楚轻枝松手，灵剑化作碎星散开，黑雾没了依凭，如无头苍蝇般在空中游走。

教主伸手一指，黑雾又朝楚轻枝冲去。

下一秒他右手一挥，另一道黑雾冲向了洞口的巨石。

在发现楚轻枝后，他就发现了还有一个不速之客，只不过那人之前一直被楚轻枝的气息笼罩，所以他没有察觉。

“姐姐！救我！”

巨石被炸开，戚长厌心里瞬间就做出了判断。

对面金丹期，他打不过！

打不过怎么办？

叫人啊！

上！宿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