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月光中，她仿佛看到了当年在妖兽口中救下她的少年城主，长发高高束在城主脑后，她策马狂奔，神采飞扬，这般明艳的人物最后却朝她伸出了手。

所以……为她死。

是她所幸。

楚轻枝怔怔地看着地上的血，心里无端涌出了名为无措的情绪。

说起来，这算是她第一次杀人。

这种感觉……

楚轻枝眼神发愣。

系统怕楚轻枝受刺激，毕竟是个正常人第一次都有些受不了做这种事。

系统：“宿主，她的舌头下有毒药，她是自杀的，不是你的错。”

她那一脚只是把人重伤，要不了惜花的命。

楚轻枝“嗯”了一声。

“别担心，我撑得住。”

早晚要习惯的不是吗？

她早就清楚了。

楚轻枝只是被惜花死前的眼神给震惊到了，她想，或许她真的不后悔去死。

只是另一个人值不值得她这么做呢？

走过长廊，她路过假山，假山上设了迷惑人的机关，却被她暴力踩破。

空气中的醉生梦死香已经开始变化了，九霜在炼丹，她必须赶在丹药成型前阻止她。

另一边，寂静的夜晚，上空突然被恐怖的热气笼罩，呼啸的风携着红色火焰照亮了夜空。

“出什么事了？”

“走水了？”

“好大的火！”

“出事了！走水了！快出来救火！”

各家各户都被突如其来的大火给惊醒，景觉在人群中浑水摸鱼，时不时喊几句制造恐慌，顺利地把人都引向了郊外的破庙。

这是他们和小六师叔商量好的，她负责打boss，他和裘林负责疏散百姓。

这场火就是裘林用他的灵器造出来的，听他说好像原本的用途是用来烧烤的。

破庙也是他们经过精准比较过的，在几个结界最弱的地方，他们选定了郊外的破庙。

还有boss，他也不知道什么意思，但听小六师叔的准没错。

天衍剑宗的弟子对六长老有近乎盲目的信任。

裘林还在驱动灵器造火，在他的灵力耗尽前，他要努力了。

景觉双手呈喇叭状，靠近嘴：“快来人啊，城郊走水了，救火啊！”

楚轻枝穿过重重障碍，来到了一个小院子前。

院子外载种着一颗大树，比起其他院子，这个院子显得有些简陋了。

但芳渠说过，副城主就住在一个小院子里，理由是喜静，利于养病。

看来这就是她要找的地方。

九霜在哪？根本不用猜。

让一个原本心系百姓的城主施展禁术，她的妹妹在她心中的分量可想而知。

除了这里，她哪都不会去。

“嘎吱——”

楚轻枝推开院门，迎面而来的一柄黑色长剑，她侧身躲开，避免了被捅穿的结局。

黑色长剑在空中化为了黑雾。

楚轻枝见状，喃喃：“原来真的是教主啊……”

系统：？？？

系统：“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城主就是教主吗？”

楚轻枝老老实实道：“一开始我只是猜他们两个有关系，毕竟谁会信城主会做出杀人取心头血炼香的事？我还以为城主被教主威胁了呢？后来芳渠说起城主和副城主的事，我想也许城主也不是个好东西，教没准教主才是被威胁的。”

服了她的脑洞。

真不知道该说她聪明还是不聪明。

系统耐心道：“你不会是现在才发现吧？”

“那也没有……”楚轻枝说，“当我闻到空气中的醉生梦死香的时候我就意识到城主和教主是一个人了，芳渠说过，副城主有常年服用丹药的痕迹，而能维持生机不灭的丹药，想必炼丹术就是所谓的禁术。又是炼丹又是炼香，能同时干出这两件事来救人的神经病应该不会有两个。”

“不过看到黑雾的时候还是吃了一惊，毕竟我还是抱有百分之一的侥幸的。”

楚轻枝语气自豪，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机智了。

系统：“……”

所以她的所有骚操作都是凭她的猜测去执行的？

那她可真的太机智了。

楚轻枝已经准备好面对大boss了，来之前还怪紧张的，现在却反倒镇定了。

早晚要面对，今晚不是你死就是她死。

为了活命！支棱起来！

楚轻枝打起精神，一脚刚踏入院子，漫天的碎屑焦黑纷纷坠落，黑雾如影随形，混乱中找准机会给她致命一击。

黑暗中一双无形的手操纵着黑雾，黑雾在空谢g交越大，在眼前慢慢凝聚成了一条巨大的蛇。

蛇尾一甩，地面立马多出了一个深坑。

楚轻枝心有戚戚。

幸好她躲得快，不然一定会被抽扁。

蛇尾再次甩了过来，楚轻枝被逼到墙角，指尖剑芒射出，蛇尾被斩成了两段。

可还没完，几乎是同一时间，两段蛇尾同时变长，缠住了她。

黑雾越箍越近，要窒息了。

楚轻枝闭了闭眼。

黑暗中的人猛地睁眼，嘴角的弧度落下。

楚轻枝闭着眼，无形的压力从她身上传出来，威压在她的周身开辟了一个单独的空间，黑雾接触到威压就如同雷霆般炸开，寸寸消湮。

黑雾碎裂，施法者必受反噬。

楚轻枝打算继续去找九霜，这一次没有黑雾来阻拦她，她所经之地都被威压暴力地碾成了飞灰。

这……这t是金丹期能搞出来的阵仗？

金丹期有这么牛叉？

系统恍恍惚惚，一边觉得楚轻枝崩人设了，一边又告诉自己还在可控范围内。

“别担心，我心里有数。”

楚轻枝像是有读心术，她明白系统在担心什么，安慰道：“之前我都没有使全力，这才是真正的金丹中期的修为。”

系统懵了。

什么叫之前没有使全力？

难道她……

楚轻枝承认：“之前不是有燕燕在吗？我是想测测他的实力，所以表现废物了些。”

“要知道，就算修为被压制到金丹期，剑术和威压却不能。”

“区区一个金丹的修士，威胁不到我。”

楚轻枝踹开了房门，漆黑的环境中，她终于见到了子归城的城主。

“我该叫你城主还是教主呢？”

她走进，语气淡淡。

九霜冷淡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走进内室，“随你。”

破罐子破摔了。

不过也是，她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不过楚轻枝有些惊讶，她进来的时候看得见地上画着的阵法，可看着好像……没成功？

这是怎么回事？

放弃了？

楚轻枝自觉九霜不是会轻言放弃的人。

她跟着走进了内室。昏暗的烛火下，被寒冰笼罩在下的九叶终于露出了真面目，九霜站在床榻旁，温柔地看着她的妹妹。

楚轻枝眼皮一跳。

没想到九霜九叶还是一对双胞胎，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脑中有什么极快地划了过去，她没抓住。

九霜背对着她：“原本我以为我的计划万无一失，却没想到出现了你这个变数。我记得我安插许多人手去阻止你，你都把他们解决了？”

“没有。”楚轻枝摇头，“你算漏了两件事，第一，我不是一个人来的，我的两个徒弟意外的能干。第二，我不是那些人能拦得住的。”

“我只遇到了一个人。”

“谁？”

“惜花。”

“她……死了吗？”

“死了。”

楚轻枝顿了顿，“她……很傻。”

“确实傻，明明可以找个好人家嫁了，却固执地留在百花楼做花魁。”九霜平静地不像是知道死了一个心腹的模样。

楚轻枝不说话了。

她没资格再问了。

九霜开了话匣子，似乎有许多话想说，她道：“这些年来，我为了复活妹妹，一直在找起死回生的术法，后来我在古籍上找到了醉生梦死香，以它和处子的心头血为引，配以人的精血引燃，就能制成让人起死回生的丹药。”

“我很高兴，那天我欣喜若狂，不眠不休几天就是为了炼制丹药。可很快我就希望就破灭了，按照古籍上炼出来的丹药根本不能起死回生，只能维持生机。我没放弃，终于有一天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另一本古籍上我找到了完整的炼丹术。”

“原来，缺的不是什么灵植，而是精血，强大纯粹的精血。”

九霜勾唇，眼中变态偏执尽现。

“我需要很多很多的精血，我要复活我的妹妹。”

“所以你就不顾百姓的性命了吗？”

楚轻枝质问。

说到这里已经都清楚了，不明白的该明白的偶读明白了。

九霜需要大量的精血炼制丹药。精血这种东西修为越高的人身上越多，但以九霜的实力偶尔骗几个修士还是行的，再多的就不行了。而且万一运气不好遇上个有来历的修士，怕不是要被查家底。

比如随行之。

于其说九霜败给了她，不如说是败给了天衍剑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