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的官签下的纸，后面的人肯定是不认的。

“这就是我要解决的问题了。”陈兰君把手轻轻按在她手背上，像很久以前，她们曾一起握手庆祝一样。

“你还肯叫我一声兰姐，我也送你一句话。”

她望着童彤，说：“当断则断。”

童彤有些失神落魄：“可是……可是，那样我就不是……忙了一场，什么都没有了。”

陈兰君单手将一叠没动的肠粉向她推了推：“最开始的时候，我们也只有这碟肠粉和勇气。”

童彤一愣，盯着那肠粉看了许久。

最开始的小摊，她跟着庞小芃、陈兰君开始摆摊的岁月，像摊开的已经冷掉的肠粉，静静与她对视。

“你觉得她会选择另外重来吗？”

办公室里，庞小芃问陈兰君。

“不知道，”陈兰君想起她与童彤分别的样子，说，“但她一向聪明。”

庞小芃垂下眼帘：“唉，虽然我们之间闹过，但还是希望她好的。”她又想起一桩事，紧张地问：“那么，要是那边真要降价，我们的运动力品牌形象也会受到影响的。”

虽然随着正梅集团旗下公司以及业务的飞速增长，“运动力”在整个集团的营收中已没有那么重要，但毕竟是她们第一次赚到那么多钱的产品，意义非凡。

陈兰君起身，站在大落地窗前，轻轻说：“没事，真闹了，也是个好机会。”

翻过年，就是1989年的春天。

第四食品厂的厂长换了人，一上任，就宣布将“运动力”降价销售，五折。

这样的低价，并不了解两种包装背后纠纷的客人们大多选择便宜的那个。

一个月的时间，两边的销售比例翻了一个个儿。

“运动力维生素饮料”的经销商慌了，试着来见陈兰君，询问是否有对策。

“要不然，我们也降价？”一位经销商说。

“降到五折，算上各种成本，相当于白忙了！”另一位经销商反驳，“何况，它要是降到三折，你也跟着降，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陈兰君擡手，轻轻敲了敲桌子。

大家安静下来。

“我们不降价。”陈兰君说，“我们抽奖。”

市民打开电视，发现广告换新了。

“好消息，特大好消息，为纪念即使结束的八十年代，正梅集团“运动力维生素”饮料推出“你买饮料，我送大奖”活动，一等奖五十万人民币整！”

“五十万，真的假的？”看电视的群众将信将疑，也有动作快的，立刻飞奔到小卖部买了两瓶运动力，拉开易拉罐，“嘿，这里还真的刻了字。”

“中奖了没？”

“中了！”那个人高高举着易拉罐拉环，“是，‘再来一瓶’！”

……

凭借着“买饮料抽奖”这一神来之笔，两个不同包装的销量局势再度逆转！

陈兰君将一叠纸稿寄到鹏程市与穗城的新闻单位，请他们发稿。

原本与她交好的那位主编现在已经成了社长，特意打电话来问她：“你这是，确定要正名了？”

稿件里面写的，是第四食品厂的“运动力”以及正梅集团旗下“运动力维生素饮料”的区别故事，跟写小说似的，很精彩。

“是，正好有此机会。”陈兰君说，“他们这样低价，长久无法维持，我请人拍到了一些照片，为了低价，他们的原料也缩减了，如果不正名，会影响到我们运动力的名声。”

更重要的是，通过几年的积累，市场已经建立了对于“运动力维生素饮料”的认可。这时候争，正合适。

稿件一发出，两家“运动力”的故事立刻吸引了大家眼球。

“我说那个土的运动力味道怪怪的，原来是偷工减料了，呸，这种黑心料也赚！”

“以后要买，还是要认准蓝罐的！”

“晓得了。”

第四食品厂的新厂长气得跳脚，也无法阻止“运动力维生素饮料”成为大家眼中“正品”的趋势。

调到一个清闲机关单位的童彤，买了一大箱篮罐版“运动力”。她从家中床铺拖出一个箱子。拍拍灰，打开，里面是半罐老版的运动力饮料。

那时候第一批运动力从机器上出来，她特意留着的。

童彤将两种运动力摆放在一起，望着，发了很久的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