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刻看着仍旧光鲜亮丽富贵逼人的沈家恨不得自己去死,忽然,被摔断没有得到救治,又在村庄里浸满了湿气的腿重重地痛起来,从骨头里往外冒,逼得他浑身冒青筋,满头大汗,也忍不下这种尖锐漫长的痛感,他痛得从马车的坐铺上翻下来,一直在狭窄的车厢里打滚。
沈夫人急忙上前抱住沈从严,按住他胡乱扭动的肢体:“妈在这里,妈在这里,你痛就和妈说,妈都给你治。”
“你要什么,妈都给你,妈都给你。”
“妈,我要三姨娘,我要三姨娘。”沈从严一边嘶吼着,一边说。
他此刻眼前全是三姨娘秾丽绝色的面容,年轻,鲜活。
他是一抹开在他心头的白山茶花,沈从严想起来那些被藏在库房里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他最想念的出了沈夫人,其余就是三姨娘。
他喜欢他。
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
他快死了,他已经在发疯了,他必须要见到三姨娘,不然他就要直接死了。
救救他吧,沈从严祈求自己的女神级降临。
……
楚秾回到自己院里,还没踏进拿到拱门,就被里面伸出来的一只强横的手臂拽到了内里。
如此熟悉的动作,急切略带粗野的力道,楚秾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先判断出了突然笼罩住自己的人是沈从祁。
男人得意地在他头顶说:“小妈,我回来了。”
声音低沉,仿佛划破了一年的时间隔阂,仍旧是最开始那样。
但不同的是,沈从祁先前最喜欢抱他腰,现在沈从祁却拽着他的手往他胸口放。
温热的手心碰了一手的坚硬冰凉,全是奖章,满胸膛的奖章。
“小妈,怎么样?我比他们更好。”他半点都不谦虚。
沈从祁还是那副傲慢模样,他明明没有穿军装,却把奖章挂了一整个胸膛,明目张胆地袒露炫耀自己胸膛上满盖的军章,恨不得在每一块奖章上都写上:保家卫国。
好让楚秾清楚明白地意识到他是一个活生生的合格且绝对优秀的军人。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楚秾推他,他大半年没和沈从祁接触,不太适应沈从祁这种距离:“你们打仗,不是还在做扫尾工作吗?你手下的兵都没回来……”
“那些不重要。”沈从祁轻嗤了一声。
“你是军人,怎么可能不重要。”
“我说:不重要就不重要。”沈从祁参了个军仿佛就是去洗了个澡,怎样进去还是怎样出来,任性得很。
楚秾才是最重要的。
其实他就没想过什么冲锋陷阵保家卫国。
他是因为楚秾对身负责任的军人兵士有好感才去的。
别人生死存亡与否,国家安然危机与否,同他没有任何关系。
不过他不介意为了楚秾做这种人。
当日跪求挨鞭其实就是苦肉计,催折他天真的妻子的一腔柔软心肠,让他心摇,再曲折着去参军,一副苦相装可怜,参军也行苦勤勉,保家卫国,他表面上看起来当真是一位浪子回头的好将军。
但其实他分明想得是。
如果能让他的妻子也喜欢他,他也不枉耗费心思闹这么一年。
他一腔黑心肠,可从没白过,每一寸镌刻的姓名全是楚秾。
他就是要楚秾喜欢他,哪怕只有微末些毫,哪怕不择手段。
沈从祁低头看着楚秾,他太想念他了,他已经太久没有拥有过他,他浑身烘热着,恨不得立刻紧抱着楚秾刻下自己印记,沈从祁眼里情绪翻覆,种种欲念横陈,暴露楚秾眼前,楚秾一眼就看穿了他。
楚秾立刻慌张地说:“沈从祁,我说过,我们这种行径是不对的!”
楚秾记忆仍旧停留在上次和沈从祁不欢而散的时候,他直接推开沈从祁说:“我是男的,我根本不喜欢你。”
“我也根本不信。”沈从祁直接说,对着楚秾,望着他一双眼,流露出一种得到自己最想要的零嘴的孩子般的得意。
他得意极了,笃定得很。
楚秾居然被他看得,不敢反驳了,他移开了眼,他嗫嚅说:“谁管你信不信。”
“不信……”沈从祁心知肚明这时候楚秾不会有一步退让,他也不会步步紧逼,他转了话题:“你让我亲一下,我就不信了。”
“?”楚秾愕然擡头对上沈从祁,对于他这种突然蹦出来且自相矛盾的话表示无语:“你是把你自己当傻子,还是把我当傻子?”
“我是傻子。”沈从祁一边漫不经心地哄他,一边伸手掐住了楚秾的后脖颈,低头就要亲下来。
楚秾乱忙偏头,皱着眉推他:“你松开我,沈从祁,我们两个再这样,都会被拉过去浸猪笼,遗臭万年。”
“被戳着脊梁骨骂,到时候我们就连人都算不上!”
沈从祁皱了眉,脸色不好看:“谁敢骂你。”
当日楚秾就是为着这件事把他推开的?
外面的人算什么东西?
沈从祁从不放在眼里,他的小妈,他的妻子清白得不像话,他靠近一步就要后退一步,及时不动也是被他逼的。
他的小妈容易心软,容易被骗,他正好就特别喜欢把人弄得心软,而且他还要逼他小妈喜欢他。
要做他妻子才好。
“这明明是我不遵守,是我不要脸,和你有什么关系?”沈从祁看着楚秾,蛊惑说:“错都是我的,我是个混账。”
“你知道就好。”楚秾应道,不知不觉下了局。
“但混账很爱你。”沈从祁牵着楚秾的手捧住自己的脸,用脸去蹭他柔软的掌心,细小的绒毛剐蹭过掌纹,蹭得楚秾心软。
楚秾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却根本没力气,他软骨头了,手和心跟着一起软。
沈从祁慢慢地顺着手摸到了他的后颈,终于心满意足地抱紧了自己想要的人。
他掐着楚秾的手,贴紧了自己的胸膛,尝尽了阔别许久的味道,楚秾意识模糊地,被蛊惑得丧失了理智,他完全被沈从祁掌握着。
拱门外,有人急切敲着门,大声喊叫:“三姨娘,你快去看看大少爷吧,你快去看看他吧。”
沈从祁捂住了楚秾的耳朵,把人压得紧了。
门外的人叫哑了嗓子,楚秾也丝毫没有听到。
主屋里,沈从严腿部骨骼怪异的扭曲着,他在床铺上疼得打滚,口中还在叫:“我要清清,我要清清。”
但清清不知,清清的哥哥也不知道。
他在高大男人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