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棋姑娘说要碗鸡蛋，只是厨房里只有十来个鸡蛋，原是预备菜上的浇头，是再做不出一碗来给司棋姑娘了，司棋姑娘不信，恼了便叫丫头们把厨房砸了。”柳家的小心翼翼地把事情一概说出来。

平儿思忖着，才知道这柳家的也不算老实，鸡蛋数量少明显是说了谎，每个月都有相应的份例，哪来鸡蛋不足这一说。

王熙凤眼下正病着，昨晚有人来汇报此事时，平儿忙忙地把那下人堵在门外，她知道这事牵扯到司棋，对王熙凤来说就无比麻烦。

司棋背后的姥娘是王善保家的，而王善保家的是邢夫人的心腹，若是得罪了司棋，那邢夫人定会找个由头又把王熙凤整治一顿。

平儿不忍让王熙凤病中又要与婆婆邢夫人周旋，便自作主张把这事私下应下来，再叫上钗黛和探春三人出面解决罢了。

林黛玉早就听闻菂官的死与柳家的有关，如今又见她如此不老实，便直说道：“鸡蛋怎么会拿不出来，是银子不够吗？还是那鸡蛋千金难买？”

柳家的沉默不语。

“难不成我们发下的份例都被你买别的罢。”探春质问。

柳家的听见她这样说，急道：“姑娘们是那样的深宅大院千金，怎能知道到外头买个鸡蛋有多难。”

宝钗笑道：“好嫂子，你只能糊弄她们那样不知旁事的小姐，但我在家听哥哥的伙计说，虽然现在比不得从前，一些东西确实是难买，但一个鸡蛋倒也没有到那个地步。”

柳家的原本想糊弄那些小姐们，撒谎说鸡蛋难买，却不曾想到竟管家里的有个家里是皇商的薛宝钗。

平儿见宝钗说得有理有据，点头说道：“就是这话了，司棋，你来说。”

司棋咬牙切齿道：“我承认我不该砸那厨房，只是平姐姐，你是知道的，这群厨房里的人，哪一个不是看人下碟的，且不说前几日她给我送来馊的豆腐，上次晴雯要个菜，她就巴巴地上赶着给了去，我怎么能不气？”

平儿奇了，问柳家的：“我瞧着你和晴雯平日里也不大往来，你怎么就这样攀了她去。”

柳家的支支吾吾不敢说，她巴结晴雯是因为晴雯是怡红院的人，她自然是要给自己的女儿五儿铺路，毕竟怡红院可是个好差事。

司棋并不惯着柳家的，直接把她的心思挑明：“姑娘们是不知道，那柳家的一直想把那五儿安插到宝二爷那里，所以才巴巴地去讨好晴雯。”

听见又牵扯到宝玉，黛玉内心暗暗不快，自管家以来，就有好几件事情因宝玉而起，一件便是昨儿赵姨娘不满宝玉的优待去吵闹，另一件便是宝玉随便送玫瑰露引起的失窃案。

现如今又来个因为宝玉间接引起的厨房事件，黛玉顿时应接不暇。

宝钗正色道：“宝玉的房里确实有空缺，但也不是说随随便便就拿个丫鬟放进去，还是要通过太太和老太太那边的。”

柳家的羞得无地自容，那司棋并不打算放过她，说：“姑娘们，这样的人放在厨房里怎么能放心，倒不如把她换了出去，这样对姑娘们也有好处。”

探春没有领会司棋话中的深意，只是问道：“那你觉得换谁好？”

“我倒觉得秦显家的还不错，不如让她接管这小厨房罢。”司棋喜出望外。

薛宝钗知道秦显家的是司棋的婶母，但也只是笑笑不说话。

黛玉倒是听出司棋的言外之意，问道：“你方才说的放心，是怎么个放心法？”

司棋听黛玉这么问，忙说道：“姑娘有所不知，那柳家的会在小厨房里的食物下毒呢，不说是姑娘们，连我自己都不放心。”

众人一时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