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暗淡了些许。

夜岚有些不忍，又改口说道：“但是我相信，在想依的眼里，你是个好父亲。”

她看见过他们两父女相处时的情景，那时候的穆楚桀，跟普通的男人没什么区别，所以她不否认，他是好父亲。

说起穆想依，穆楚桀眼神柔和了些许，他身体往上挪了一下，靠在枕头上，嘴角浮现出一抹微笑，“想依是上天给我的小天使。”

此时的穆楚桀，温柔无害，眼神温暖。

她在他的眼中看见了浓浓的思念，于是借机说道：“你应该很想她吧？她身体本来就不好，你又消失了，有没有想过她的感受？”

穆楚桀眉心微微牵扯了一下，“我当然想她，可是，我更需要你。没有你，也没有她。”可是为了夜岚，他又不得不暂时放下女儿不管。

夜岚听见这句话，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知道他为了自己，已经放弃了很多了。

可是纵然如此，他们之间也终究是无法回到过去。

“你该回去了。”夜岚放柔了声音，试图好好地跟他商量，“想依一定很想你，很需要你。而且，你若是再不回去，就会被爷爷逐出家族谱了。”

穆楚桀擡眸，眼神清冷的看向他，“是你想回去和穆瑾继续完成婚礼吧？”

夜岚一怔，她根本就没有想过婚礼的问题。

“你不想你女儿，可是我想我儿子。穆楚桀，我们不能这样没有责任。锦城有很多人等着我们回去。为了我，让你变得一无所有，这不值得。”

“值不值得，只有我自己知道。”穆楚桀语气笃定，“只要能把你留在身边，其他的任何一切，我都可以不要！”

夜岚错愕了下，他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神里颇有一种只要美人不要江山的洒脱。

在他的眼神中，她是真正的看出了，他可以为自己而不顾一切的坚定。

若是换做以前，她听见这些话，一定会感动得哭。

可是如今，只感觉到心痛。

夜岚连忙转开眼，眨了眨有些红润的眼眶。

穆楚桀吃力的朝她伸出手，温柔的说：“岚岚，过来，坐下。”

夜岚迟疑的看着他僵硬在空中的手。

“你放心，我保证不动手动脚了，我们好好说说话，好吗？已经有好多年了，我们都没有好好说过话了。”他擡着头，眼神无比诚恳渴望的看着站在榻榻米床边两米以外的夜岚。

夜岚犹豫了片刻，擡脚走了过去，在榻榻米床边坐下。

“我知道以前我把你伤害得很深，你就当我脑袋进水了，一时糊涂了，好吗？”

夜岚看着他温柔的黑色眼眸，却是冷冷勾起一抹笑，那些刻骨铭心的伤害，那些拨皮剔骨的痛，怎么能因为一句“一时糊涂”就抵消。

“想依毕竟是我们的女儿，难道你希望她一辈子都无法和亲生的母亲相认吗？”

夜岚依然不语，她心中当然舍不得女儿，可是穆楚桀，事到如今再来说这些，又有何用？

穆楚桀轻轻拉住夜岚的手，“请你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弥补对你造成的伤害，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我也可以为你做任何事，哪怕是付出我的生命，但唯独有一点你必须听我的，那就是留在我身边。”

除了让她留在自己身边，其他任何事，他都可以全部依她，宠她。

夜岚低着头，滚烫的泪水低落到穆楚桀的手背上。

她的泪水像是一根刺狠狠刺进穆楚桀的心里，他擡起头，轻轻抚上她的小脸，皱着眉头，心疼的看着她，“乖，不要哭。我知道我是混蛋，我是人渣！岚岚，无论我做过任何伤害你的事，但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男人，也不会有人比我更爱你！”

因为，我是用生命来爱你。

之前，他被仇恨冲昏头脑，不断的折磨她。

可是在折磨他的时候，他也是被折磨的。

仇恨是把双生刃，伤了别人的同时，也伤了自己。

夜岚转头看着他，不知是不是眼泪模糊了视线的原因，她竟然觉得此刻的穆楚桀看起来那么温柔，那么让人迷恋。

她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哽咽：“就算你知道子毅不是你的儿子，你也还愿意接受我？”

骄傲如他，是不会接受已经不干净的她。

她只有拿这些谎话来刺激他，让他放手。

穆楚桀怔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苦笑，终还是点了点头，两汪深眸中是满满的浓情：“我不管子毅是谁的儿子，我要的是你，不是其他的。”

眼泪突然如决堤的海，无法遏制的涌出。

夜岚连忙埋下头，终是忍不住大哭起来。

穆楚桀彻底慌了，连忙支撑起身体，顷身将她的身体圈住。

抱着她哭得颤抖的身体，穆楚桀红了眼眶，心里也狠狠的抽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