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收拾

大妈们在掰扯的时候, 白棠已经把砸墙的工具跟位置都准备妥当。就等着何天成明天请假一天，在家里把东西给捣鼓出来。

这个时候，白棠就觉得住在大杂院的不方便了。明天何天成请假不上学, 而且家里还有叮叮当当的砸墙声音，她还得先想好借口才可以。

思索间白棠从小库房出来了。

见陈大妈跟孙大妈还没回来, 就知道这两位还需要时间掰扯, 白棠干脆开始准备午饭。

最近天气越发热了，白棠中午也不准备做什么大餐。就是简简单单的凉面。面条要算好时间，差不多何天成跟孩子回来的点再下锅煮熟。而拌凉面的肉酱配菜啥的，这些可以提前准备。

等到了中午，何天成带着孩子回来的时候, 凉面刚刚好上桌。

这大夏天的, 吃饭的地方已经从小院儿的石桌移到了屋里。

两台电风扇开足马力地吹着, 刚回来的三人端起凉白开先喝了一大口。这才呼呼地吐槽外头好热好热。

等凉面吃上后，白棠这才跟何天成说起今天一早陈大妈跟孙大妈之间的争夺。

“她们从家里走了后，也不知道跑哪里去掰扯了。咱这钱要得急, 我就怕她们会拖太长时间。”

因为是多年的老邻居，不到最后关头，白棠是不好越过她们，把自家房子卖给外头的人。

“先等一天看看情况再说。四合院那边, 李叔应该会帮我们留着的。就怕他那位堂叔着急出国。”

人家卖房子是为了出国。他们这边也不好拖人家太久。这年头出国的手续相当繁琐, 而且资金要携带出去, 还有去外汇部门办理各种证明手续。

何天成虽然没出过国, 但也听说了这个事情很麻烦的。

夫妻两人说着话, 忽然听到外头的屏门被人推开的声音。

一般夫妻两人在家, 这屏门只是虚掩并没有上锁。大中午吃饭的点来人, 就有点奇怪。

何天成刚想起身, 就听到梁大有那大嗓门。随即就是游婷美那没好气地说话的声音。

白棠听不清楚游婷美说啥，就觉得这对夫妻相处得模式特别好玩。

“吃了吗？”何天成对着进来的小夫妻招呼道。

游婷美摆摆手：“吃了吃了。”

已经站在电风扇前吹着凉风的梁大有，对着电风扇回答着何天成的问题。“吃了”两个字，被电风扇扩音后，带着一种古怪的颤音。乐得团子跟圆子哈哈大笑起来。

寒暄了一番过后，游婷美这才说起来意。

“听说你们家要卖集资楼。怎么？是不是开饭馆的钱不够？”

白棠邀请她家大有入伙合作开饭馆，其实是一种朋友间的信任。他们拖着人家好些天又拒绝这件事，让游婷美有种愧疚感。

白棠一下子看穿了游婷美的想法，放下手中的筷子。表情很认真地说道：

“婷美，还有婷美她男人。我们夫妻都没有怪过你们。这合作开饭馆的事儿，本来就是一个提议而已。成不成都是你们的自由。咱是朋友，朋友间就该坦诚。”

正经的话说完后，白棠又笑了起来：“至于卖集资楼，还真的是因为我们手头的钱不够。不过不是因为开饭馆。而是我们夫妻……”

白棠说道这里，转头看了何天成一眼。

何天成立刻把后面的话补完：“是我们夫妻要卖新房子啦！”

前脚还在被白棠那副郑重其事模样吓到的游婷美跟梁大有，后脚就被买房子的消息给炸懵了。

“哎哎，不对啊！你们夫妻不都有两套房子了吗？咋还买那么多房子。这房子买了不住，不就浪费了吗？”

白棠摇头：“所以我们要把集资楼那的房子给卖掉啊！婷美，你咋不好奇我们要买的是什么房子啊！”

那头的梁大有已经离开电风扇，搬了把椅子坐在何天成身边，想把胳膊搭拉在何天成身上。被何天成嫌弃地推开。

梁大有也不生气，而是一副哥两好的模样问道：“咋忽然要买房子？是怎样的房子？”

“咋滴啦！你也想买房子？”

梁大有点头：“我爸妈住的那院儿虽然是我们自家的。但我这兄弟三个。谁知道最后能不能分到啥呢！现在住的屋子又是厂里的。如果有好的房子，我还真想买一套。”

白棠已经重新吃起了面条，等着游婷美反应过来。

这夫妻两人逗留了大概半个小时，就恍恍惚惚地离开了。

回到自家坐下后，游婷美看向自家男人：“大有，你说说，我刚刚没听错吧！白棠家这是要买四合院？而且还是二进的四合院？”

“你没听错！”

梁大有也坐下，拿了个甜瓜啃起来。嘴巴感受到甜瓜的甜味，但心里居然有点酸，又有点羡慕。

咋都是男人，他跟何天成年纪差不多。怎么人家都要买第三套房子呢！虽然要先卖掉一套。但人家还真是有本事！

哎！

梁大有有点失落，不知道自己跟着亲爹到处给人做席面，能不能赚到一套买房子的钱。

这个时候，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好像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

关于梁大有夫妻两人心中所想，白棠是不知道的。

把人送走后，一家人吹着电风扇还好好地睡了个午觉。

下午白棠没有再做什么。天气太热了，她干脆躲在家里。把自己库存的那些香料全部拿出来翻捡一遍。有要返潮的或者发霉的都要挑选出来。

这些香料是从自由市场买的，质量有点参差不齐。但种类比去药店买还要齐全。

白棠还以为今天就会这样平静过去。

哪成想大下午最热的两点多钟，陈大妈跟孙大妈居然一副姐妹好的模样。从外头一起走了进来。

白棠看不懂两位大妈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直接问道：“这是有结果了吗？”

她还以为这两位大妈会争得面红耳赤甚至撕破脸，担心了一个上午。结果现在看看，好像结果应该不会很坏。

何止是不坏啊！简直是太好了。

白棠坐在椅子上，听着孙大妈跟陈大妈你一言我一句地说着两人的决定。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

她都没想到两位大妈那么有才，居然私下里讲好了买房子的人。而且，这个人选不是白棠一开始预估的、可以一次性拿出买房款的陈大妈家。反而是看着手头紧的孙大妈，直接拿下了自家的集资楼。

“白棠，你是不知道。你孙大妈的嘴皮子太利索了。我这实在是被她给说服了。”

陈大妈一副感叹的模样说着两人商量的过程。

“她啊！一句楼房不方便做霉豆腐这话，就让我没法儿接了。现在我家丹香的小家庭，就靠霉豆腐支撑的。这楼房做不了霉豆腐。等于又要花钱找地方做霉豆腐。算来算去，还不如你孙大妈家搬走后，去厂里把她住的那间耳房租下来得了。”

白棠听着也觉得这话挺有道理的。但没想到孙大妈居然想得那么深。

那头的孙大妈见陈大妈那么激动，立刻补充了一句：“白棠，这钱我可以给的。你陈大妈答应借我家五百块。你不是说请我当帮工吗？到时候我努力做工，一家人勤勤恳恳，肯定很快就能给还上的。”

白棠没想到陈大妈不止退出房子的竞争，而且还借钱给孙大妈买房子。这下，白棠是惊讶得直接站了起来。

“行了，行了……”

提到这个话题，陈大妈居然有点脸红了起来。

“我这人到老了，很多事情也想明白了。咱邻居都几十年了，你孙大妈跟刘大爷都不是会赖账的人。就是赖账了，五百块钱能看清一个人，我也认了。”

说是这样说，但白棠已经从陈大妈的话语中，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

那些年抠抠搜搜过日子的陈大妈，原来人不是真的抠搜。而是那个时候是真的没钱。现在做生意赚钱了，钱包鼓了，人也就看开了很多。

白棠已经见识到了努力奋斗之后，人们精神面貌的改变。

那头孙大妈也在感慨，说这些年的相处，老姐妹们怎样云云。

白棠在这个下午，就听着两位大妈讲古。听着她们说大院各家的变化。感慨日子是越过越好了。

走之前，约好了明天上午直接去房管所交易房子。

到了晚上，白棠夫妻坐在一起说话时。白棠就感慨：“我是真没想到大妈们居然会是这么一个结果。像陈大妈居然还肯借五百块给孙大妈一家。这个人情可真是大。”

“那也是因为卖霉豆腐赚了钱啊！”

“是啊！”白棠自己就是做这一门生意的。更加知道这钱有多好赚。这个时候，感觉做啥都能赚钱。白棠就希望大院这些老邻居都能尽快想到新的出路。

罐头厂迟早有一天会撑不下去。到那个时候，他们这些人如果没有副业，很可能生活会陷入很大的危机。

这一晚不止白棠夫妻两人在感叹，隔壁孙大妈家也是发出同样的感叹。

因为傍晚的时候，陈大妈就拎着五百块钱过来了。

这钱借得相当爽快，而孙大妈一家人也一起在借条上盖了手指印。虽然陈大妈说不用那么麻烦。但孙大妈一家子都觉得借钱就得有个借钱的样子。

等钱借完后，两家人的关系更加亲近了。

发生的这个事情，大院其他人暂时还不知道。只知道白棠家要卖集资楼的房子。一个个都好奇怎么会忽然卖房子。特别是老一辈的人，都觉得这房子是家里的基业。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能卖的。

反正不管外头的人是怎样的看法。第二天一早，何天成把孩子送去学校后。就折返回来。跟白棠一起拿着集资楼的房本，喊了孙大妈一家人，就朝房管所走去。

这一次买房子，孙大妈家全家出动。就连要上班的许大爷、儿子许文华，都跟人调班，特意一起过来见证这个特殊的时刻。

房管所距离大杂院不远，一行人走了十多分钟就到了。

这年头买卖房子的人不多，因此办理过户相当之迅速。

何天成手里拿着一个布袋子，里面装的就是这次的卖房款。

“房子孙大妈你是知道在哪里的。我就不给你们带路了。这是房子的钥匙，你们可以过去一起瞧瞧。”

这房子卖得着急，孙大妈一家也就孙大妈去看过房子。不过，其他人并没有什么意见。反正他们都知道白棠夫妻两人的人品。而且新房子也没啥好挑剔的。

两拨人分开后，白棠跟何天成拎着这一千多直接回家去了。

大院这会儿不少人都去买菜了，到处静悄悄的。

一到家，白棠就让何天成赶紧动作起来。

那堵墙当初砌墙的时候，就考虑过砸墙的问题。因此东西不算放得特别深。但要砸烂墙却十分困难。

小仓库里，何天成站在一张八仙桌上。白棠负责扶着桌子，还要帮忙递送工具。夫妻两人忙得那叫热火朝天，汗流浃背。就是有电风扇吹着，白棠也没觉得有一点凉意。

“哐哐哐……”

一阵又一阵规律的敲击声，接着就是很多小碎石跟尘土噗噗往下掉。

白棠拉紧了头顶的纱巾，不敢擡头，生怕眼睛进了灰尘。

好一会儿过后，何天成终于停下了敲击动作。接着转头拉下了脸上带着的口罩：“媳妇儿，把袋子递给我。”

一听到要递袋子，白棠就知道总算是把地方砸开了。

她刚想伸手，就听到院子的门被敲响了。

“我去看看，你在这里等着……”

白棠拉开小库房的门，就听到院子外头有人喊道：“白棠，白棠。你在家吗？咋你家一直在敲东西……”

听到是练大妈的话，白棠估摸着对方是听到有动静，以为他们这里遭贼了。

把小库房的门关好，白棠扯开头上的纱巾跑到屏门那。

门刚拉开，白棠直接说道：“练大妈没事儿。在家里敲地砖呢！有一块地砖被柜子砸烂了。这不是想着把地砖敲起来，重新换一个新的嘛！”

门外，穿着一身最流行的碎花裙子，烫着一头大卷发的练大妈，听完白棠的解释后松了口气：

“我就说一下午就听到你家叮叮当当的。还以为遭贼了。哦，对了。我过来是想问问你，友谊商店那不是有卖什么进口的口红吗？我寻思着咱也没那外汇券。就想问问你，胜男工作的那个百货商店有卖的不？”

白棠没想到练大妈居然对进口的口红感兴趣。然后擡头一看，发现练大妈的眉眼跟嘴巴都有化妆的痕迹。衬得她人特别精神。

注意到白棠的目光，练大妈嘿嘿笑道：“好看吧！我说这人啊！真的得好好打扮打扮自己。特别是你这样的年轻人，别整天窝在家里。去外头走走，买两件漂亮衣服穿穿多好啊！”

练大妈说着，挑剔地上下打量了白棠一眼，直摇头。

为了方便砸墙，特意穿了一身破旧衣服的白棠：……

“大妈，那口红我不知道百货商店有没有卖。明天牛大姐调休会回来。你要不到时候直接问她。”

练大妈一听，摸了摸下巴点头：“也行。不过，白棠。大妈是过来人啊！就劝你一句。多打扮打扮自己，高高兴兴多好啊！”

把屏门重新关上后，白棠轻轻回到了小库房。

这个时候，何天成已经从八仙桌上下来了。桌子上，放着当年被他们藏在墙壁里面的财宝。

见到白棠进来，何天成笑着说道：“是吧！年轻人就要多打扮打扮，多去外头走走。”

白棠瞪了他一眼：“练大妈有自己的追求，我也有自己的追求。”

打扮自己这件事情，白棠当然有在做。但她也有自己的梦想要追求。

家里不说大富大贵，但绝对是衣食无忧的。她这几年那么努力学习厨艺，不单单是为了赚钱，更多的是那种成就感吧！

何天成当然知道白棠的想法，笑着过去想伸手把人给揽住。白棠嫌弃他的手都是灰尘，躲开后走到八仙桌前，欣赏着桌上放着的那些漂亮宝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