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很有可能是,一家请了来演奏哀乐,结果又被结婚的人家请了去,又要去演奏喜乐。
但是这乐队,经年累月就演奏那么一首曲子,一时切换不过来,倒是也有可能,会出现这种乌龙场面。
猜测终归是猜测,具体情况怎么样,还是亲眼见到才能够确定。
可怎么都没让唐凉夏想到,事情竟然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们刚走转过山头,那户结婚的老李家,就出现在了唐凉夏他们面前,但是这里的一切,都远远超过了,正常人能够思考的范围内。
在他们的视线里,结婚的人家门口,挂的不是大红灯笼,挂的反而是大白灯笼,而且门口贴的也是大红双喜,而是白色的‘哀’字。
好不容易走了这么远,终于找到了这村里唯二的人家,应该是高兴才对,因为那家不是,这家就一定是了。
可到了门前才发现,这家竟然也是在出丧。
唐凉夏心中一阵无语,一时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勿入了那古窑市,才会遇见这么个丧葬文化村。
一看见这么个景象,唐凉夏一时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其他人更是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唐凉夏身边乱逛。
楚牧也:“凉夏,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反正我们这两家都去过了,那个所谓规则,我们也就算是遵守了...”
虽然他是个大老粗,但是大老粗也怕死人。
像是丧尸那种明面上来的,楚牧也到还行,现在这种根本摸不清楚情况,感觉进去就是送死的地方,换做是谁都不愿意去。
楚牧也:“所以是不是,我们不进去也行...”
别说他们了,唐凉夏也感觉,这个地方的不对,能不去当然不去最好。
其实仔细想想,规则的漏洞在那里,他们现在来参加婚礼了,也把贺礼给放在门口了,就不能算是他们没来。
主人家没开门,他们出于礼貌,也不能翻墙进去不是。
可他们就是这么不走运,唐凉夏刚打算,把他们准备的贺礼给放在门口。
跟刚才那家门一样沉重的木门,忽然裂开了一道缝隙,看不见里面的人,只能听见院子里热闹的声音传了出来。
伴随着那些喧闹,一起进入耳朵的声音,还有一个老年男子的声音,很明显他实在招呼唐凉夏他们。
那声音来的诡异而深邃,就像是地府里索命的阴兵,言语间自带恐怖特效。
“来啦~,那就快点儿进来吧~~~”
大概是见唐凉夏他们不动,里面那个苍老的声音,不断的催促着他们。
“来都来了,怎么不都得进来看看?”
“今天小儿新婚,快点进来讨点彩头吧....”
那个苍老声音,不止说话像是阴兵,就连那语气都像是来自地府,自带凄凉氛围。
唐凉夏想要拒绝,可这种想法刚出现在脑海里,那条盘旋不断的规则,仿佛在耳边一次次提醒着她。
不能忤逆规则制定者的任何话...
不能忤逆规则制定者的任何话...
不能忤逆规则制定者的任何话...
.......
这句话就像是魔咒一样,一遍遍盘旋在,唐凉夏的脑中心间,不断的提醒着她,不可以违抗任何规则。
周围人眼看就要乱了阵脚,唐凉夏清楚现在她必须站出来,把即将要失控的局势稳定住。
楚牧也他们已经开始乱了分寸,手里拿着那所谓贺礼,连应该放在哪里都不知道,慌张的在原地转来转去。
楚牧也:“现在这种情况,我们是应该进去,还是不应该进去?”
柯丝柔:“废话,当然是不能进去了,谁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
楚娣:“可是我们不进去,我们能去哪里?”
不同于他们的慌乱,倒是一直有两个人安静异常。
一个是不断警惕,观察着周围的怀鹤,一个则是手里捧着那个破旧本子,不断拿着钢笔写写记记的桃怖。
只有他们两个,仿佛是置身事外,对于即将发生的事,没有半点害怕感觉。
这边已经乱做了一团,唐凉夏知道这时候,她必须得站出来稳定局面。
唐凉夏走到他们面前:“不行,我们不能离开。”
“为什么?”柯丝柔想反驳:“夏夏,这个地方太不对了,一切都不对,我们不能继续在这个地方待下去...”
柯丝柔旁边,楚牧也和楚娣也附和着。
唐凉夏来不及跟他们解释,只是说:“你们难不成忘了,我们不能忤逆,规则制定者的话。”
楚牧也:“可谁是规则制定者呢?”
唐凉夏:“没错,就因为我们不知道,究竟谁才是那个规则制定者。”
唐凉夏:“所以,我们更应该做到,除了我们这些熟悉的人,只要是在安乐天堂里碰见的每一个人,我们都不能反驳他们的话。”
唐凉夏:“现在局势如此,我们就是处在一个非常被动的局面。”
唐凉夏:“但如果我们不想要更加被动,我们就只能去遵守规则,避免让自己再次身处险境。”
唐凉夏说的有理有据,一时让众人哑口无言。
她一直是在为团队考虑,所作出的决定,也是经过仔细考量后,从最有利的角度出发,去为每个人打算。
柯丝柔:“那现在应该怎么办?夏夏你说,我们都听你的。”
楚牧也:“我们都听你的。”
楚娣也点了点头。
唐凉夏拿起地上的贺礼,伸手拂去底部沾染上的尘土,告诉他们。
唐凉夏:“先去参加婚礼,那贺礼送出去,之后...,就只能走一步看一部了。”
有了唐凉夏的话,至少他们不会再像是个,没头苍蝇一样乱撞。-_-!
在那扇裂开的沉重木门里面,喧嚣声夹杂着的催促,一声比一声更加着急,焦急的催促着他们,希望他们快点进入到院内。
心中虽然忐忑不安,但唐凉夏知道,她现在就是团队的主心骨,她是最不能倒下的那个。
手里提着贺礼,唐凉夏迈开步子,一个人走在最前面,当然身后很快怀鹤就追上了她。
冰凉的小手,一把塞进了唐凉夏的掌心里,虽然他的手是冰冷的,可在这时,却温暖了唐凉夏的心。
紧紧握住手心里的小手,唐凉夏心底里那层恐惧,似乎也在此刻烟消云散,因为她明白了,她从来不是一个人,她身后还有值得信任的同伴。
唐凉夏最先走到了木门面前,刚一靠近就闻到里面,有股难以言说不好形容的味道。
唐凉夏留了个心眼,屏住了呼吸,侧过身去用最合适逃跑的姿势,面向了那个沉重木门的缝隙。
“来了...”唐凉夏的声音,比她的人,还要先冒头在,这老李家的门口。
唐凉夏刚探头看去,就看到了这个神秘老李的长相,看到的第一眼,就差点没给她吓晕过去。
因为这老李,长得根本就不是个人样。
或者...更准确点说...,是个长了人形的怪物。
唐凉夏藏在身后的手,轻微摆动着,提醒着身后同伴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随着那扇厚重木门缓缓的打开,唐凉夏越来越看清了,这一满院的宾客,都是长了副什么面孔。
门越来越大,就像是传说中,中元节时鬼门大开的场景。
里面妖魔鬼怪般的宾客,此刻全部展现在了,唐凉夏他们的面前。
虽然早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但当直面时的视觉冲击,还是足以让人,吓一大跳了。
直到大门彻底被打开,里面的宾客,包括过来开门的老李头,出现在他们眼前时。
这安乐天堂,还真差点变成了‘安乐天堂’,不是活人待的那种天堂。
这里的每个人,他们面色都白如纸,还是那种好似被漂白过后的纸,白到根本不是正常人的肤色,皮肤也像是脱水一样,褶皱凹陷起来。
可是不难看出,他们都精心打扮过自己,给自己画上了,非常精美的妆容。
光是这个开门的老李头,他就穿着一身黑色光面丝绸,所做成的寿衣,因为他的黑色衣服上,还用金色的线,秀满了‘寿’字花纹。
但是他的打扮,还不仅仅限于衣服,头顶带着一个元宝帽,脚踩手工布鞋,煞白的脸上,涂着两个鲜红的腮红,嘴唇也被抹上了鲜红色。
这老李头给人的状态,就特别像是,有人去世后,他的家人给烧的那种纸扎人。
可不仅只有一个老李头这样,在这一院子的宾客里,所有的人都是,这种纸扎人的模样。
唐凉夏他们只是站在门外,就能感受到,这并不是一场,活人之间的聚会。
但是离奇的是,老李头似乎没有发现他们的异常,只是他那煞白的手指,在唐凉夏的脸上指了指。
询问道:“今天...,你的脸上看着不是很好看,是不是太长时间没吃饭了?”
闻言,原本院子里,那些正在说说笑笑,不知交谈着什么的宾客们,也都站起身来,好奇的向这边张望。
不能忤逆规则制定者的任何话...
不能忤逆规则制定者的任何话...
不能忤逆规则制
定者的任何话...
这句话,再次不断浮现在唐凉夏脑海中,时刻提醒着她,在这个安乐天堂里,要遵守这里的规。
唐凉夏惊惧的表情,几乎在一秒钟,就迅速收敛起来,转而面带假笑,就像是这些纸扎人的表情一样。
僵硬的苹果肌,带动着更显僵硬的嘴角,硬生生从脸上挤出来一个笑容,眼睛瞪到溜圆,甚至都不眨动一下,像是木偶但更像是纸扎人一样。
看到唐凉夏的表情,其他人也赶忙学习起来,这样看着门口的老李头,还有他那院子里的一众宾客。
唐凉夏并没有反驳他的话,言语间还有些不好意思,她伸手揉着肚子,好像真是一幅很饿了的模样。
唐凉夏:“是啊,好久没吃过饭了,脸都给我们饿变色了...”
看到他们终于‘正常’了起来,老李头心里的那份戒备,也终于放下心来。
他好像木板一样的手,轻拍在唐凉夏的肩膀上,安慰道。
老李头:“也是辛苦你们了,条件都这么艰苦了,还要带着贺礼,来参加小儿的婚礼。”
忽然他发出一阵诡异的笑声,似乎真是很开心的模样。
老李头:“但是没关系,今天我们家杀猪了,都来好好吃一顿...”
老李头这话一出,那些宾客的嘴里,都不约而同的淌出来口水。
看着他们的口水,就这么跟开了水龙头一样,源源不断的滴在地上,可不可怕先不说,这模样还真是怪恶心的。
而且不知为何,唐凉夏总感觉,他们说的‘猪’,还有那些宾客看他们的眼神,总会让人毛骨悚然。
唐凉夏毕竟是经历过饥饿的人,她不难看出,那些宾客们看他们的眼神里,明明充斥着一种,对于食物的渴望,看他们的模样,就跟看肉时无疑。
这让她不禁有些怀疑,那头‘猪’究竟是什么样的‘猪’。
还没进门,一个纸扎人的话,就已经解开了,唐凉夏的疑虑。
那个声音来的无比诡异,但不难听出,他言语间的兴奋。
“老李头,你杀一只猪,还是给你儿子结婚,可你知不知道,我们村里又来了六只猪...”
“什么!”老李头听见,他的眼睛都要兴奋的瞪出来:“又来了六只!”
老李头:“最近忙着儿子婚礼,完全是忙昏了头,竟然连这事都不知道。”
老李头忽然转过头来,面向了唐凉夏他们,鲜红的嘴唇几乎都要咧到耳后。
他狞笑着:“还别说...,我似乎都闻到,猪肉的味道了...”
闻言,唐凉夏心脏都要跳了出来,就算是再傻的楚牧也,此刻也不难听出来,他们嘴里那六只猪,还有那什么猪肉味,是在说些什么。
看先这老李头,几乎都要长在他们身上的眼睛,唐凉夏连忙扯开话题。
唐凉夏指着,不远处沸腾的锅,说道:“是啊!好香的猪肉味!锅都开了!”
“原来是锅里的猪肉味啊!”老李头饶有深意的接过话去,又细细打量了下,眼前的唐凉夏几人。
唐凉夏借机,赶紧把他们手里的贺礼,给塞到了老李头面前。
唐凉夏:“这是我们给您准备的贺礼,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望海涵。”
活了这么多年,唐凉夏还没有几次,把话说的这么毕恭毕敬过。
但是对于这样被捧着,很明显这个老李头,也是非常的喜欢。
他接过来唐凉夏手里的东西,侧了侧身让出来一段空间,招呼道。
老李头:“来都来了,就吃点猪肉再走吧...”
老李头:“看看这些可怜的孩子,不好好吃饭,都饿的变了脸色。”
他这话一出来,院子里的那些宾客们,纷纷都在称赞老李头是个好人,明明家里都穷得揭不开锅了,要很久才能吃上一顿猪肉,但却还是十分大方,招待他们一起吃。
但是对待这些,唐凉夏根本不敢任何兴趣,因为她不难看出,那个沸腾的锅里,正在上下翻滚着一个,还带着飘逸长发的女人头颅,还有她的半只手掌,就这么搭在铁锅的外面。
看见这样一幕,除了唐凉夏和怀鹤外,其他几个人眼前就要吐了,倒是桃怖忍住了,一边忍受着那作呕的难受,一边不停用钢笔记录下来,自己眼中看到的一切。
那头刚要拿起贺礼查看的老李头,听见这里的动静,立刻被吸引了过来。
他问道:“你们是不喜欢猪肉吗?”
还没等他们回答,老李头就又说,声音也变得更加冷了几分。
老李头:“我们安乐天堂的人,还没有不喜欢吃猪肉的,除非是外来的人...”
老李头:“我看你们几个的脸,倒是也十分面生,你们不会是外来人吧...”
老李头:“听说我们安乐天堂,最近刚来了六只猪,我数了数你们,好像也是六个?...”
他的话越说,好像就越是戳破了什么,唐凉夏当人不能放任,他在这么继续猜想下去,先一步开口制止了他。
唐凉夏:“我说老李头,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唐凉夏完全一副,好人被人冤枉了的状态,说道:“我们好心带着贺礼,来给你的儿子庆祝新婚,你刚刚把我们堵在门口,半天不让进来也就算了,现在为了这么几块猪肉,竟然连我们不愿意吃猪肉这种话,都说得出来了?”
唐凉夏:“跟你做了这么多年邻居,你今天这个行为,还真是让我寒心...”
果然,这话一出口,其他的宾客也都纷纷附和。
“老李头是扣,猪肉都煮了半天了,还不赶紧端上来,这就是不想给我们吃啊。”
“他刚刚说让人多吃,转眼又不让人进门,这老李头怎么这样...”
“老李头是...”
......
一时间,老李头成为了众矢之的,成了满园宾客的讨伐对象。
老李头一看也是,非常在乎自己名声的人,连忙摆手否认,拿起漏勺就往大盆里舀着‘猪肉’。
老李头:“我什么时候是那种人了,都别瞎说,快吃快吃,一会都来看新娘子了。”
说话间,趁他们的注意力,全都在那一大锅的‘猪肉’上。
唐凉夏赶紧从空间里,拿出来最白色号的粉底,还有最红颜色的口红。
她用最快的时间,快速给自己画完纸扎人同款妆之后,又迅速给怀鹤,还有其他人画上。
等老李头,还有院子里的一众宾客,再转过身来时。
他们一直伪装的面具也终于摘下。
老李头的脑袋360°旋转一圈后,问道:“刚刚...,被我骗进来的那六只猪,跑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