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目光降临的瞬间。

时间，空间，乃至思维，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整个【贪食要塞】，这头由堕落圣人领域构筑的活体巨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

它在融化。

那些扭曲的血肉组织，如同被泼了浓硫酸的蜡像，开始消解、崩溃，化作最原始的混沌脓液。

首当其冲的，是贪狼。

他脸上的狂傲与神性，在千万分之一秒内，被一种源自生命本源最深处的恐惧所取代。

那不是强者对更强者的畏惧。

那是食物，在面对“饥饿”这一概念本身时，无法抗拒的颤栗。

“噗——！”

贪狼甚至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圣人之躯七窍同时喷出漆黑的血箭，双膝一软，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

他那与要塞融为一体的千丈巨狼法相，更是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萎靡、黯淡，发出了小狗般的呜咽。

圣人的尊严？

神之子的骄傲？

在“吾主”面前，他连升起一丝反抗念头的资格都没有。

陈希同样不好受。

他感觉自已的神魂，像是被丢进了一台功率全开的行星级粉碎机里。

那股纯粹的“吞噬”意志，要将他的存在，从概念层面彻底抹除、消化！

【皇魔体】在疯狂示警，【天心自我】的意志壁垒上，已经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

这玩意儿，扛不住！

这根本不是一个维度的对手！

就在陈希的神魂即将被那股恐怖意志彻底冲垮的瞬间。

异变，陡生！

他头顶那虚无缥缈，却又真实存在的【初代人皇的凝视】天赋，被动地，亮了起来！

嗡——！

一道同样古老、同样霸道，却充满了守护、开拓与秩序的意志，自无穷高处，自时光长河的上游，悍然降临！

如果说，【饕餮】的目光是吞噬万物的终极黑洞。

那么，这道目光，就是开天辟地、孕育文明的第一缕光！

两道横跨了纪元的恐怖意志，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这么在陈希的头顶，野蛮地对撞在了一起！

刹那间，陈希的脑子“嗡”的一声，炸了。

【叮！警告！检测到纪元之主级别信息流对冲！您的系统模块【万古秘闻录】正在超负荷运转！】

【信息碎片解析中……1%……15%……58%……】

【解析成功！】

无数光怪陆离，却又真实到令人窒息的画面，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涌入陈希的脑海！

他看到，在一片蛮荒、死寂的古老世界上，一个同样身具“皇”与“魔”两种气息的伟岸身影，正率领着一群衣不蔽体、形容枯槁的人族，在与天斗，与地斗，与无穷无尽的凶兽搏杀！

那就是，初代人皇！

画面一转。

星空被撕裂，一头无法用任何语言形容，其身躯足以遮蔽星辰的巨大魔物，降临到了这个世界。

饕餮之主！

再然后，便是战争。

一场席卷了整个世界的，神与魔的战争！

初代人皇手持着一把与陈希掌中剑魂一模一样，却凝若实质的金色神剑，与那头吞噬星辰的饕餮之主，爆发了惊天动地的大战！

山河破碎，日月无光。

最终的画面，定格在初代人皇身上。

他浴血而立，望着那头虽然被重创，却依旧无法被彻底杀死的饕餮之主，脸上露出了一丝决绝。

他高举人皇之剑，斩向的，却不是敌人。

而是这个世界的天道！

轰隆——！

天道，崩坏了！

世界本源开始飞速衰退，法则凋零，整个世界进入了末法时代。

而那头饕餮之主，也因为失去了赖以为生的“养分”，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被重创的本体被放逐到了世界之外的无尽虚空！

原来如此。

陈希心里咯噔一下。

上古神魔大战的真相，不是天道崩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