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秦思齐掩饰道,“我是说,你就是用太好的装备了。你要学会拙笔生姿,劣纸得趣。” 他拿起自已常用的那支已经有些脱毛的羊毫笔,“你看我这支笔,用了三年了,笔尖都开了叉,可写起字来,反而更能体会笔力的变化。”
赵明远看着那支笔,又看看自已手中崭新的紫毫,若有所思。秦思齐继续说道:“待笔力精进,便是用寻常纸墨,也能写出气象。就像做人,若内里有了根基,外在的东西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他重新将信纸推到赵明远面前:“来,再试一次。这一次,先静下心来,想想你想写什么,再想想你该怎么写。不要管纸好不好,笔利不利,只问你这颗心,是否沉得下来。”
赵明远心中渐渐平息下来。他重新拿起笔,这一次,没有急着落笔,而是先对着砚台里的墨汁凝神片刻。笔尖再次落下,这一次,速度慢了许多。起笔、行笔、收笔,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沉稳有力。带着一股内敛的力量,捺画如刀,斩钉截铁。秦思齐站在一旁,看着纸上的字迹一点点成型,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这一次,赵明远写得很专注,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和手中的笔、案上的纸。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他心底流淌出来的,多了几分厚重和锋芒。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时,赵明远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放下笔,看着纸上的文字,只见那字迹虽仍带着几分不羁,却已然有了骨力,笔画之间透着一股凛然正气。
秦思齐拿起信纸,仔细端详着,半晌才道:“好!这一次,总算有了点样子。你看这字的竖画,直如栋梁,这便是笔骨。写字如此,做人亦如此,总要有些撑得起门面的东西。”
赵明远看着自已的字,又看看秦思齐,忽然笑道:“思齐兄,你这一番教导,胜过我读十年书。看来这描金马桶虽多,可终究还是要靠自已这杆笔,写出些真东西来。”
“正是如此,” 秦思齐点点头,将信纸小心地收好,“这世上的‘孝廉方正’或许有真有假,但只要我们自已心里明白,笔下清楚,便够了。”
“思齐,” 他忽然说道,“刚才我说送你纸的话,还算数。不过 ” 他顿了顿,笑道,“这次只送两刀寻常的毛边纸,让你好好练练这‘拙笔生姿’的本事,如何?”
秦思齐闻言,也笑了:“如此,便多谢明远了。只是这纸,我可得省着用,毕竟” 他看了赵明远一眼,故意拖长了声音,“‘差生文件多’嘛。”
你” 赵明远作势要打,两人相视一笑,书房里的气氛顿时轻松起来。
赵明远知道,秦思齐说得对,越往后走,越难。但只要手中有笔,心中有骨,便是再多的 “描金马桶”,也不过是过眼云烟,但只要笔在手中,心在胸中,便无惧浮沉,自有风骨。
而后,秦思齐用着老笔写下:“墨透纸背见心骨,笔走龙蛇辨浮沉”
这时秦母也来叫他们吃饭,也把小厮叫来,小厮惶恐的望着赵明远。赵明远开口道:“伯母,让你一起,那便一起。”这也是小厮第一次与主家同桌。饭菜不丰,但能吃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