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秦思齐早早起身,在村中散步。晨曦中的白湖村宁静而祥和,炊烟袅袅,鸡犬相闻。
然而,与他昨日归来时的热烈欢迎不同,如今村民们见到思齐,敬地行礼问候:
“进士老爷早!”
“老爷您用过早膳了?”
“老爷这是要往哪里去?”
回答也是一板一眼,再没了往日乡邻间的随意与熟稔。
秦思齐试图与几位看着他长大的长辈多聊几句,询问收成、家长里短,对方却总是毕恭毕敬,唯恐说错话的模样。
做了官,在淳朴的乡民眼中,已是高高在上的官老爷,再不是那个可以随意拍肩膀、开玩笑的秦家小子了。只好信步回到了家中。
无处可去的秦思齐,便钻进了书房。研墨铺纸,开始练字。笔尖在宣纸上沙沙游走,勾勒出一个个飘逸的字迹。
就在秦思齐沉浸于翰墨之香时,院外传来了一阵喧哗声。老婆子进来禀报,说是县里的秦书恒和秦文阁两位族兄来了。
秦思齐闻言,放下笔,整了整衣冠迎了出去。
只见两人皆穿着体面的棉袍,满脸堆笑,见到秦思齐更是格外热情,躬身行礼:“见过老爷!”
秦思齐回礼道:“二位族兄不必多礼,喊我思齐即可,快快请进。”将他们让进堂屋看茶。
寒暄几句后,秦书恒从怀中取出一份泥金封皮的请柬,双手奉上,神色恭敬地说道:“思齐族弟,我二人今日是受县尊大老爷之托,特意前来送帖的。县尊得知族弟荣归故里,不胜欣喜,特在县衙备下薄宴,欲于后日在县衙花厅为族弟接风洗尘,万望族弟赏光莅临!”
秦文阁在一旁补充道:“县尊大人对族弟可是赞誉有加,说您是咱们恩施县的骄傲!这份邀请,可是给足了咱们秦氏一族面子啊!”
秦思齐接过请柬,打开一看,果然是恩施县县令的正式邀约,言辞客气。心中明了,县令的邀请在意料之中,秦思齐如今是正儿八经的从五品官员,虽非本地父母官的直属上下级,但级别高出许多,地方官自然要尽力结交。
秦思齐收起请柬,对二人温和一笑:“有劳二位族兄奔波。请回复县尊大人,思齐后日定准时赴约。”
看着眼前这两位熟悉基层事务、又同出一族的兄长,心中一动,一个念头清晰起来。绥德州远在边陲,情况复杂,自已一个外来官员,若无人辅佐,极易被当地胥吏蒙蔽架空。眼前这两人,不正是绝佳的帮手?
请二人重新落座,亲手为他们斟上茶,神色变得郑重:“两位族兄,你们在县衙多年,精通实务,是难得的人才。不瞒二位,小弟即将赴任的绥德州,乃边陲苦寒之地,吏治民情恐比家乡复杂百倍。小弟初来乍到,身边正缺熟悉公务、又能信赖的自已人辅佐。”
顿了顿,目光恳切地看向二人:“不知二位兄长,可愿屈就,随小弟一同前往绥德?衙门中,必有合适位置安置。有了二位兄长相助,小弟赴任之后,方能尽快熟悉情况,掌控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