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熟悉刑名律法、思维缜密的秦书恒、秦文阁,介入刑房事务,协助整理卷宗、复核案件。
安排精干练达、通晓武事的秦思武,负责与驿站、巡防捕快等涉及武备和信息的部门对接,协调事务。
这些任命,看似并未直接剥夺原有胥吏的职位。但当秦氏族人拿着知州的手令,面无表情地走进各个房科,开始要求调阅历年账册、核查原始卷宗、询问具体经办吏员时,州衙内部那套运行多年、早已僵化腐朽的体系,瞬间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户房里,秦山青对着堆积如山的账册,手指飞快地拨弄算盘,任何不合逻辑的支出、模糊不清的款项,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原本气定神闲的户房书办,在接连几个尖锐的专业问题下,额头开始冒汗,眼神闪烁,支吾以对。
刑房中,秦书恒和秦文阁不仅复核旧案,更开始梳理办案流程,指出其中诸多不合规制之处。以往那些胥吏们糊弄上官、欺压小民的标准操作,在懂行且认真的秦氏族人面前,变得漏洞百出,难以为继。
胥吏们惊恐地发现,新来的这些秦爷,个个都是真才实学,手段老辣,眼睛毒得很!
以往那些欺上瞒下、阳奉阴违的手段,在这些自已人的监督下,根本行不通!赖以牟利的灰色空间被急剧压缩,甚至可能被连根拔起。
这一下,真正戳到了许多人的肺管子!不仅是在公堂上被直接打击的赵守德、钱友谅及其党羽,更多是那些依靠旧有体系牟利的中下层胥吏,以及那些与胥吏勾结,通过潜规则从中分润利益的士绅商贾,都感到了切肤之痛!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于是,就在秦氏族人正式入驻衙门的第二天清晨,州衙二堂外,瞬间涌上了一群人!他们有穿着绸衫、故作镇定的士绅代表,有面色惶急、不停搓手的商贾,甚至还有一些背后有主子的胥吏头目。
围着负责通传的秦实诚,语带哀恳,甚至带着几分慌乱:
“求见知州大人!有要事禀报!”
“还请秦大人高抬贵手啊!这…这清查之下,市面都要动荡了!”
“小老儿代表城中几家商户,恳请大人手下留情,给条活路……”
“往日若有不当之处,我等愿加倍补偿,只求大人息怒,万事好商量……”
“衙署旧规,行之有年,骤然更改,恐生事端啊大人!”
场面一度有些混乱。这些平日里在绥德地面上呼风唤雨、有头有脸的人物,此刻却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聚在象征着州衙核心权力的二堂之外,脸上写满了惶恐、焦虑,以及一丝试图最后一搏的急切。
他们带来的,不再是金银,而是软性的压力和人情的攻势。
二堂之内,秦思齐端坐在宽大的公案之后,手捧着一杯刚沏好的热茶,氤氲的蒸汽模糊了他部分面容。
将水搅浑了,也让这些地头蛇们,真正感受到了疼痛和恐惧。
“痛了,才会怕。怕了,才会坐下来谈。” 抿了一口清茶,眼中闪烁着冷静而睿智的光芒。
门外的喧嚣,于秦思齐而言,并非麻烦,而是契机。立威之后,便是抚绥,是分化,是拉拢,是利用。这盘针对绥德官场和地方势力的棋局,经过这几日的落子,中盘绞杀的阶段,终于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