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真的能承受他们这样一次又一次,愈发剧烈地争斗吗?
不能。
他这样回答道,又仰起首来,神色深邃地望着这无边无际的天穹,又越过它,看向混沌。
也许,在魔道毁掉洪荒之前,洪荒,会先一步毁在他们自己手中。
..
大地裂开了一道道深不见底的裂缝,水从那里涌上来。原先停泊着鸟雀的枝条,已经深埋土里。祂在向祂的孩子絮絮地倾诉,一遍又一遍。
“昨日的黄鹂再也没有回来,它也被洪水吞掉了吗?”
“土里长出的翠绿的嫩芽,我还不知道那是什么生命。”
“它们会害怕吗?它们在哭泣吗?”
后土睁着那双浸染着血泪的眼,悲哀地听着祂的声音。她强行撑着身体站起来,闻到长风中传来的厚重到难以掩饰的血腥味。
他们送走了一片巫妖,也望着更多的人僵硬着身躯,空洞着双眼,任凭毒蛇与秃鹫来啃噬。残骨残骸,遍地皆是。在一个大浪中偶尔被翻卷出来,在洪水中沉沉浮浮,像是熬煮出的一锅好汤。
万物皆为盘中餐!万灵皆是刀下鬼!
她握住了手中的长矛,更为坚决地挡在不周山前。
魔道无声地笑着,享受着整个洪荒的绝望与哭泣,灰雾在祂的每一次呼吸中涌出,愈发庞大,同样以无尽的贪婪在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世间的恶化为祂最为坚不可摧的力量,以鲸吞之势向着支撑着天地的脊梁而去。
毁掉它,占有它。
这个洪荒,就是属于祂的了。
龙凤在女娲身旁盘绕飞旋,虎视眈眈地注视着下方被灰雾包裹着的巨人。
圣人平静地垂下眼眸,轻轻地唱起了一支小调,歌声空灵而悠长,在一片死寂的大地上响起。
安详的,美好的,无忧无虑,仿若一场再也不愿醒来的美梦。
它在遍地狼藉的战场上回荡,在漫漫无际的汪洋大海上回荡,在高山之巅,在深水之渊,在每一个失去家园的生灵耳边回荡。
明月皎皎,生死茫茫。
所有的生灵都听到了这首歌,他们有的哭泣,有的沉默。更多的人选择握住了手中的武器,仿佛在宣告着同一件事:
就算洪荒当真要在这场劫难中毁去,他们也绝不会做新世界的顺民!
魔道感受到了力量的流逝,祂擡起了头,深深地冷笑一声:“女娲!”
祂低眸凝视着魔道,神情中透着悲悯的色彩,“您想从我们手中得到洪荒吗?那就请先踏过站在祂面前的我们吧。”
魔道遥遥看着祂,目光冰冷幽邃:“我真是不明白,天道和我做的事情有什么区别,为什么你们仍然选择祂,而不愿选择我?!”
女娲含笑道:“您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魔道挑眉:“假话。”
女娲轻叹一声:“那自然是因为,祂杀一人而活万人;而您,欲杀万人而成一人。前者为暴君,后者为昏君。”
魔道冷笑起来:“是么,那真话呢?”
女娲以袖掩口,含情脉脉地望来,又倏地垂了眉眼,长睫轻颤,无端添了几许哀婉凄清:“真话便是——狗天道,你在吗?本座叫你一声你敢应吗!”
太初:“..”
太初:“嘤!”
魔道无比愤怒地喊道:“太初你他妈能不能像个天道?!”
太初同样愤怒地掏出了《如何做一个成功的天道:无情则强,无欲则刚》,重重地往祂脸上一砸:“怎么?你还想教我怎么做天道?”
太初撸起了袖子:“来啊,我们来做一场!你算什么东西也想教我做事?!”
魔道:“呵,呵呵。”
祂出离了愤怒,不管不顾地往前撞去。
后土赶忙去拦,女娲果断擡起手来。她们死死地撑住了不周山,也耐不住它在重击之下,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后世载,洪荒不记年。
水神共工,为争天地,怒而触不周之山。天动地摇,洪水遍及。尸骸弃于荒海,魂魄沦落九州。哀声不绝,如泣如诉,四境茫茫,凄清幽邃。
九九八十一天后,洪水方退。
作者有话说:
昔者,共工与颛顼争为帝,怒而触不周之山,天柱折,地维绝。天倾西北,故日月星辰移焉;地不满东南,故水潦尘埃归焉——《淮南子》
咕咕!咕!
应该不会因为瞎编被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