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抿着唇不作声,萧定胸口那股气又升腾起来，他沉冷道，“不许不说话。”

他不喜欢九月这幅沉默隐忍的模样，尤其是这个模样出现在他脸上,更让他不快。

“陛下,我……我只是个乡野丫头，既不会琴棋书画,也不会歌舞诗词。”九月神色平静,心中却有些酸楚。

如今她和萧定的关系，自然不能再做一个小宫女了,可九月觉得自己这样的身份，当一个低阶后妃，像是什么才人、美人她就比较安心。

可萧定却直接封她为妃，这就好比她勉强只能当个小小县令,却靠提拔成了宰相。空有名头，却没有才干。有名无实，她亏得很！

萧定擡着头，目光紧紧锁着九月,不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九月被他看得难受，便侧过身子，不让他看。

见她这幅忐忑卑微的模样,萧定胸口闷痛,他现在真想将她抱入怀中好好安抚，奈何自己这幅模样压根抱不住她。

无奈,萧定伸手抓住九月的手,此时“他的手”小且软,九月“手大力气大”，她微微一抽，便把萧定的手甩开了。

“……”

萧定脸一黑，九月急忙又把自己的手塞入萧定的“小手”里。

萧定这才满意开口，“你确实是是个小村姑，但朕就喜欢小村姑。”

“至于琴棋书画，不会便不会，反正朕也不会。”

“后日除夕宫宴，你就坐在朕身边。”

两日后，除夕。

原本除夕宫宴都定在酉时，可今年陛下改在午时。

旁人不知所以，可王全恩却知道缘由，陛下今日有意带乐妃出席宫宴，不许叫旁人小瞧了她。

原本陛下对宫宴从无兴趣，只觉得烦闷无趣。此前每每宫宴，都是前去露个面，喝两杯酒，不过一刻功夫便借口离开。

而今日除夕宫宴，陛下显然格外重视。

早膳过后，萧定命内侍挑了一身月白色金丝龙绣棉袍。这可真是奇了怪哉。

陛下各色的衣裳自然不少，不过陛下早年在南境行军，一向偏爱耐脏的深色，不喜风雅的浅色。

因此柜中那一堆浅色衣袍，此前从不得陛下青睐。

今日陛下这是怎么了？

萧定在内侍的服侍下穿戴好衣袍，头上也选了一只金镶玉发冠，随后他问王全恩，“你看朕这身穿戴，像是几岁？有没有年少些许？”

王全恩：……

原来陛下是怕站在九月身边显老呢。

“陛下本就年轻英俊，这身衣服穿着看似只有十八九岁呢。”

萧定面色得意，立即去西偏殿见九月。

因为王全恩早有吩咐，今日宫女对九月的装扮也格外谨慎上心，九月穿了一身丁香紫云纹刺绣袄裙，头上戴了两支玉钗和一只紫玉珠花。

她坐在妆台前面，宛如一束绽放的紫藤萝。

一眼望过去，萧定便心生喜悦，直觉得眼前的人清丽无双，娇俏动人。

不过随即萧定又拧眉不满，上前几步，走到九月身边，从妆台上拿起一只金凤步摇，就要往九月头上叉，“太素了，你不是怕被淑妃、容妃比下去吗？朕看这只金步摇就不错。”

他今日就要九月打扮得华丽富贵，让前朝后宫那些人开开眼，再也不敢轻视小看她。

九月：……

她确实自觉比不上容妃、淑妃，但是也不怕被她们比下去，原本她就不如容妃、淑妃等贵女。

可如果她今日戴上这只金步摇，非要山鸡强装是凤凰，那才是真可笑。

不仅九月这样觉得，王全恩也是这么想的。可陛下从前鲜少亲近女子，更不懂女子装扮的关窍，非要给九月配那只比她脸还大的金步摇，王全恩看着着急，却不敢出声纠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