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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2章 要斩楼兰三尺剑,遗恨琵琶旧语(2/2)

王真见势不妙,故意打翻玉盏,蟹羹汤汁溅在灾民信上。谢渊眼尖,发现信角水痕处浮出镇刑司暗纹 —— 那是用黄河水调和密墨绘制的獬豸纹,遇水显形,与去年决口处查抄的贪腐密报上的暗纹相同:\"王公公,这暗纹与您密室中的印泥纹路一致吧?您用灾民的血墨写密信,就不怕河神收了您的魂?\"

\"陛下,这是栽赃!\" 王真的尖啸惊飞檐角栖鸟,却被玄夜卫按在食案上,他袖中掉出的玉盏底座滚到谢渊脚边。谢渊用验料锤敲开底座,露出指甲盖大小的账册,密密麻麻记着 \"河道总督例银仓政改字费 \",每笔数目都与《预备仓十二则》中被篡改的条款对应,例如\" 灾前三验 \"改为\" 秋后查勘 \"旁注\" 收银五千两 \"。

德佑帝的手指划过 \"德佑十三年九月,曹州仓改 ' 灾前三验 ' 为' 秋后查勘 '\" 的记录,突然捏碎玉盏,碎片扎入手掌:\"王翱,你收的例银足够修三座永济渠,却让灾民吃霉变粮!你摸着良心说,这考课黄册上的 ' 资历 ' 二字,是不是拿百姓的命换的?\"

王翱扑通跪地,额头磕在刻着蟠龙的地砖上,声音带着哭腔:\"陛下,臣是被胁迫... 镇刑司拿臣家人性命相逼...\"

\"胁迫?\" 谢渊冷笑,展开从王翱书房搜出的《考课法》批注本,内页 \"资历\" 条旁用小楷写着:\"谢渊若擢,河官皆危,吾辈财源断矣\",\"贪腐\" 条旁注 \"可通融,例银三分归己\",\"这是胁迫么?您在吏部十年,借考课之名,行保贪之实,连镇刑司的例银都敢收!\" 他转向德佑帝,\"《诸司职掌》载,都察院职在 ' 提督各道,察举不法 ',臣总领河工,正是遵祖宗成法,何来越职之说?\"

陈智趁热打铁,翻开《大吴官制》\"都察院\" 篇:\"太祖武皇帝定例:' 风宪官(都察院官)可越品级纠劾,可预军国重事 '。谢渊身为左都御史,擢升右都御史,乃风宪官正常迁转,且有 ' 河防专断 ' 之责,正合 ' 提督水利 ' 之职!\"

德佑帝猛然起身,袍袖带倒案上的《预备仓十二则》,酒渍在 \"开仓验粮\" 条上晕染,却掩不住纸页间的麦穗香:\"朕意已决 —— 谢渊擢升都察院右都御史,赐 ' 河防专断 ' 银印,总领天下河工与预备仓,遇事可先斩后奏!\" 他盯着王真被拖走的方向,\"王翱结党营私,革职下狱,交三法司按《大吴刑律》' 奸党罪 ' 论处;王真专权乱政,着诏狱署严勘,其私设黑驿、篡改邸报等罪,罪加三等!\"

殿中诸臣皆跪,唯有谢渊手中的麦穗在烛风中轻颤,穗尖指向殿外东方 —— 那里是黄河的方向,是千万灾民等待开仓的方向。

宫宴散后,谢渊独自坐在食案前,捡起王翱遗落的考课黄册,指尖划过 \"资历\" 二字,仿佛划过灾民们布满老茧的手。陈智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殿中回响,袍袖带起的风翻动《预备仓十二则》,露出里面夹着的草根:\"谢公可知,这一擢,镇刑司在驿递系统埋的钉子恐要异动?他们私设的 ' 飞骑驿 ' 铺兵,遍布七十二处驿站...\"

\"知道,\" 谢渊指尖划过黄册上的 \"民生\" 二字,这是他去年在考课法批注中添加的,\"但《考课法》里的 ' 民生 ' 二字,比资历更重。你看这麦穗,\" 他将麦穗别在《预备仓十二则》的 \"开仓验粮\" 条间,麦芒恰好指着自己去年添的注脚:\"仓粮者,民之命也,验之不严,等于谋命。',这是王老汉用命换来的注脚,比任何资历都重。\"

王翱在狱中盯着铁窗漏下的月光,对狱卒说:\"我执考课法十年,何尝不知谢渊有功?但超擢坏了资历体系,今后寒门士子再难按部就班... 太祖爷定三考之制,是怕官员骤升而不谙民情啊...\" 话音未落,便看见狱卒袖中露出的麦穗 —— 那是谢渊派人送来的,附纸条写着:\"考课法首重 ' 廉能 ',非 ' 资历 '。洪武朝茹太素以举人骤升户部尚书,何尝历三考?唯廉能者,可担民命。\" 王翱捏着麦穗,忽然想起自己初入仕途时,也曾在灾年揣着麦穗写奏折,如今却让资历成了贪腐的遮羞布。

玄夜卫在镇刑司黑驿起获的腰牌,证实王真私设的 \"飞骑驿\" 铺兵皆无官牒,腰牌刻着反向獬豸纹,此纹在《大吴驿递志》中记载为 \"私驿暗记\"。这些铺兵鞋底刻着 \"王\" 字暗纹,与王翱驿递底单上的标记完全一致,且每五里设一暗桩,专门传递篡改后的邸报,遇紧急军情则故意延误。更在鞋底刻着 “王” 字暗纹,与王翱驿递底单上的标记完全一致。这些细节被一一记录在《大吴驿递志》的 “弊端” 篇,成为后世研究明代厂卫干预驿递的重要史料。

徐州仓吏王老汉的血书,实为用仓房漏雨混合朱砂所写,谢渊曾在现场发现半截断齿 —— 那是王老汉被镇刑司逼供时,用刑杖打掉的。血书 \"石灰缺三成\" 的 \"三\" 字,笔画间有明显的齿痕,正是王老汉用断齿刻完后,再蘸血描红的。后来在诏狱署的刑讯记录中,这截断齿被证实属于王老汉,成为指证镇刑司酷刑的关键证据。

曹州灾民李二柱的麦穗,是他临终前从发霉的粮堆里捡的,当时他躺在草席上,拉着谢渊的手说:\"大人,把这穗写进仓则吧,让后人知道,仓里的粮是怎么来的。\" 他的妻子随后将这穗麦缝入《预备仓十二则》,用的是儿子的裹腹布。这穗麦后来被画进《预备仓十二则》的插图,穗尖永远指向 \"开仓验粮\" 条,旁边注着:\"此穗来自曹州灾民李二柱,卒于德佑十三年腊月廿三,时年四十有二。\"

片尾

《大吴吏部考》记载谢渊超擢一事,附页夹着当年的麦穗标本,麦芒间还粘着点点红泥 —— 那是黄河岸边的土,经化验含有大量盐碱,正是当年曹州灾区的特征。而王翱的考课黄册,永远停留在 \"德佑十四年春,罢官\",旁边用小楷注着:\"阻挠超擢,实因镇刑司例银未断,其罪在 ' 贪' 不在 ' 例'。\" 后世读史者抚卷长叹:考课法的黄册会泛黄,镇刑司的密信会腐烂,但灾民的麦穗,永远在史书里金黄。

卷尾

太史公曰:观宫宴论功,可知官制者,须承祖宗之法,更须通民生之情。谢渊之超擢,非违制也,乃守太祖 \"重廉能、轻资历\" 之初心也。王翱抱黄册而失民心,王真恃权术而忘民命,终成制度之蠹。后之临朝者当鉴:考课之法,不可沦为保官之符;驿递之制,不可变为蔽民之网。谢公以麦穗为秤,量出官制之轻重;以血书为镜,照见资历之虚实。此等担当,非为爵禄,实为万姓之生 —— 此乃大吴之幸,河工之幸,苍生之幸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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