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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6章 终教邪佞归刑网,再护山河固帝京(2/2)

内阁首辅李东阳立刻出列,手里捧着另一卷纸,躬身道:“陛下,谢尚书所言属实。臣昨日午时收到‘大同卫箭楼议事录’,上面详记箭楼的高度、火器的配置、匠人的调遣,皆为防务急事,无半分私语。张侍郎说‘屏退左右’,实因议事涉及城防虚实 —— 西直门瓮城的暗门位置、通州粮仓的布防,若被内奸听去,后果不堪设想,故只留记录主事,此乃九边防务的常规做法,非私结边将。”

张端的手攥紧了《劾疏》,指节泛得发白,连指骨都清晰可见 —— 他没想到谢渊竟把 “议事” 也记录在案,还抄送了内阁和玄夜卫,断了他所有狡辩的路。可他仍不愿放弃,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的狠戾:“就算议事是防务,可谢渊掌九边兵权,边将多是他举荐的 —— 陈安是他保举的宣府卫指挥使,李默是他保举的大同卫副将,此非培植私党,何为培植私党?”

谢渊听到 “培植私党” 四字,终于再也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 —— 不是害怕,是悲愤:“张侍郎!陈安任宣府卫指挥使,是陛下念陈烈将军死节,亲自下的旨,臣只是递了‘陈安知边务、可继父职’的奏疏,何来‘保举’?李默在大同卫与瓦剌战十七次,斩敌将五人、俘敌卒三百,是九边总兵官联名举荐,臣只是附署,非臣一人之力!你怎能为构陷臣,连死节将军的忠名、边将的战功都不顾?”

他转身对着萧桓,突然解开腰间的锦盒,将左符捧在掌心 —— 玉符温润,映着殿内的晨光;再抬手免冠,官帽上的孔雀翎因之前操练被风吹得微弯,“当啷” 一声落在金砖上,惊得殿内群臣瞬间静默。谢渊 “扑通” 跪在地上,额头紧紧贴在金砖上,冰凉的触感透过额头传到心里,眼泪混着额头的汗,滴在金砖上,晕开一小片湿痕:“陛下!臣自德佑十四年十二月领兵部侍郎职,至今四月余,夙兴夜寐,不敢有半分懈怠 —— 练京营,是怕京师无兵可守;固城防,是怕百姓再遭兵祸。若臣有半分专权、私结边将、培植私党之心,愿以死明志!请陛下收臣兵符,下臣诏狱;若查得臣有半分奸情,臣甘受凌迟之刑,以谢天下、以慰死节忠魂!”

他跪在那里,脊背挺得笔直,像宣府卫城墙上的断矛 —— 那是陈烈将军的遗物,陈安每日都带在身边。谢渊心里默念着父亲的话、岳峰将军的血书、陈烈将军的断矛,眼泪越流越凶:他不是怕死,是怕自己若被冤杀,京师无人守,瓦剌再南下,那些捐粮的老妪、投军的壮勇,又要遭流离之苦。

萧桓看着谢渊免冠叩首的模样,又低头看着案前的《京营调兵册》《议事录》,再想起张端、刘凯那漏洞百出的 “劾疏”“私语录”,心里突然涌起强烈的愧疚 —— 他竟因旧党的几句谗言,让一个日夜为京师操劳的忠臣,在朝堂之上免冠请死。他刚要开口,玄夜卫指挥使周显突然出列,手里捧着个木盒,躬身道:“陛下,臣有要事奏报 —— 玄夜卫昨日在刘凯宅中搜出李谟旧党银器三事,器底刻‘李’字,与李谟案中赃物形制一致;又查得张端与王直旧僚往来书信,信中写‘若扳倒谢渊,王大人(王直)或可回京复职’—— 张侍郎、刘少卿,并非为‘国本’劾渊,实为替旧党报仇!”

周显打开木盒,银器上的 “李” 字虽有些模糊,却仍清晰可辨;张端的书信,用的是户部专用笺纸,上面还盖着户部的 “司印”—— 是他利用职务之便,借户部公文的名义传递的。玄夜卫卒将银器和书信呈到萧桓案前,萧桓拿起书信,看着上面张端的笔迹,又看着银器上的 “李” 字,脸色瞬间铁青,龙椅扶手被他攥得咯咯响:“张端!刘凯!你们竟敢欺朕、构陷忠良!”

张端、刘凯 “扑通” 跪在地上,身体抖得像筛糠,声音发颤:“陛下!臣... 臣是一时糊涂!求陛下饶命!” 群臣哗然 —— 原来这场 “劾专权”,竟是旧党借题发挥,想扳倒谢渊,为流放的王直、死的李谟报仇。李东阳上前一步,声音里带着愤怒:“陛下!张端、刘凯构陷忠良、私通旧党,按大吴律,当斩立决!若不严惩,恐再有人效仿,朝堂永无宁日!”

谢渊仍跪在地上,听到周显的奏报,心里的委屈像退潮般消散 —— 他不是一个人在撑,玄夜卫的勘验、李首辅的证言、兵卒的赤诚、边将的忠勇,都在为 “守土护民” 的忠字作证。他抬起头,额头还沾着金砖的灰,对着萧桓躬身:“陛下,张侍郎、刘少卿虽构陷臣,然臣请陛下留他们一命 —— 将他们流配大同卫,让他们去边地看看:边民如何用冻裂的手捐粮,边将如何用带伤的身拒敌,瓦剌的铁蹄下,百姓是何等流离。若他们能悔改,也算对大吴有补;若仍不悔改,再斩不迟。”

萧桓看着谢渊,目光里满是敬佩 —— 自己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却仍想着 “留人生路”,这才是忠臣的胸怀。他点头,声音里带着愧疚:“谢尚书宅心仁厚,朕准奏!张端、刘凯流配大同卫,终身不得回京;其串联的廿余位官员,若有私通旧党者,下玄夜卫勘问;若只是附和,罚俸三月,戴罪立功!”

张端、刘凯被玄夜卫卒押走时,还在哭着求饶,可群臣没有一人为他们求情 —— 所有人都清楚,这场 “构陷”,终究是忠战胜了奸。萧桓从案上拿起兵部左符,走下龙椅,龙袍下摆扫过金砖,发出轻微的声响。他递兵符时,手指碰到谢渊的手,感觉到那双手有些凉 —— 是之前跪地时,金砖的寒气渗进去的。“谢尚书,” 萧桓的声音里满是愧疚,“朕错信奸言,让你受委屈了。这兵符,仍交你保管 —— 京师及九边防务,朕全信你,以后再有人构陷你,朕先斩构陷者!”

谢渊接过兵符,双手捧在胸前,玉符的温润透过掌心传到心里,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下来 —— 这不是委屈的泪,是被信任的暖。他对着萧桓躬身,声音哽咽却坚定:“陛下!臣定不负圣望!臣会继续练京营、固九边、清内奸,不让瓦剌再前进一步,不让京师百姓再受恐慌!”

萧桓拍了拍谢渊的肩,转身对群臣道:“今日之事,让朕明白 —— 忠臣,是大吴的根;构陷忠臣,是断大吴的根!以后朝堂之上,若有人再敢借故构陷忠良,无论官阶高低,一律严惩!” 群臣齐齐躬身,声音震得殿内铜铃轻响:“陛下圣明!”

廷议结束后,谢渊走出太和殿,晨光洒在他脸上,暖得像边民送的热粥。陈安、李默、秦飞、周显围上来,陈安从怀里掏出块麦饼,递到他手里:“谢尚书,这是周小五让我给您带的,他说‘您在殿里受委屈了,吃点东西暖暖胃’—— 是他娘子昨晚做的,还裹了芝麻。” 谢渊接过麦饼,还带着点体温,咬了一口,麦香混着芝麻的香,又掺着眼泪的咸,格外香甜。他看着眼前的人,心里突然踏实起来:只要君臣一心、官民同心,再大的风浪,大吴都能扛过去。

三月初十,萧桓下旨:追赠谢渊之父谢承宗为 “大同卫儒学教授加赠太常寺少卿”,赐 “忠教” 匾额 —— 匾额是工部用上好的楠木打造,字是萧桓亲笔题写,命人挂于谢承宗在姑苏的墓前;玄夜卫设 “朝堂弹劾勘核司”,由秦飞兼领,凡群臣弹劾官员,需先提交 “实证”,司内文勘吏需在三日内完成笔迹、墨纸、人证核验,无误后方可递御案,防再有人伪造证据构陷;兵部完善 “兵符三重核验制”,除双符、双印外,需再经内阁首辅副署,所有调兵记录存档于诏狱署东库第三十八柜,由玄夜卫专人看管,永为定制。

同日,京营举行 “誓师大会”,谢渊手持兵符站在高台上,看着台下三万三千兵卒 —— 他们队列整齐,甲胄虽旧却擦得发亮。他声音洪亮:“弟兄们,陛下信咱们,百姓信咱们,咱们定要守住京师,守住大吴的江山!” 兵卒们齐声呐喊,声音震得卢沟桥的石狮子都在微微颤动。大同卫、宣府卫的边将也递来奏疏,字里行间满是赤诚:“愿听谢尚书调遣,死守边地,不让瓦剌南下半步!”

瓦剌左贤王闻知张端、刘凯流配、谢渊获陛下重信,京营士气更振、九边边防更固,遂彻底放弃南下之念,率部退回漠北深处 —— 探子来报,瓦剌营中已开始拆帐篷,连之前囤积的粮草都烧了大半。京师的烽燧燃起平安火,一串接一串,从西直门连到卢沟桥,橘红色的火光在暮色里跳动,像给大吴的江山系了条红绸,那是忠勇的见证,是信任的纽带,在三月的春风里,温暖了整片土地。

片尾

德佑十五年三月十五,萧桓下旨:张端、刘凯流配大同卫,命玄夜卫卒沿途护送,若二人有反抗或通敌之举,可就地正法;其串联的廿余位官员,经玄夜卫勘问,五人私通王直旧党,下诏狱署待审,其余十七人罚俸三月,派往通州粮仓督运粮饷,戴罪立功。

玄夜卫 “朝堂弹劾勘核司” 正式挂牌,首日便收到三份弹劾奏疏 —— 秦飞率文勘吏按制勘验,发现其中一份弹劾礼部尚书杨荣的奏疏,笔迹与李谟旧党一致,当即拘拿递疏者,避免了又一场冤屈。兵部 “兵符三重核验制” 写入《大吴兵律》,九边各镇皆派文吏来京学习,大同卫指挥使王三特意带了份 “调兵流程图” 回去,说要贴在卫所衙署的墙上,让每个将领都记牢。

谢渊仍住在京营的帐篷里,与兵卒同食同住 —— 有人劝他搬回兵部官署,他却笑:“住在这儿,能听见兵卒的鼾声,心里踏实。” 京师百姓自发在德胜门内搭了个 “谢公亭”,虽未获朝廷批准,却常有老弱妇孺提着粥、拿着饼去,说 “给谢尚书留着”。李东阳在《内阁记事》里写道:“谢尚书之忠,如岳峰、陈烈之流,大吴有此臣,实乃社稷之幸 —— 若天下官员皆如谢尚书,何愁边患不平、百姓不安?”

玄夜卫继续清查张端、刘凯的同党,至三月底,共抓获理刑院典吏、户部主事等十人,皆判流刑发配九边 —— 他们中有人曾帮张端伪造 “兵卒私语录”,有人曾为刘凯传递旧党消息,如今都成了阶下囚。萧桓还命内阁编纂《忠良录》,派翰林院编修赴各地采集岳峰、陈烈、谢渊等人的事迹,计划颁行天下,“以励百官之忠,以醒万民之智”。

卷尾

《大吴史?谢渊传》载:“德佑十五年三月,张端、刘凯构陷渊,帝召廷议对质。渊持兵符、议事录自证,免冠叩首愿死明志,群臣震动。帝知渊冤,斥端、凯之奸,流配二人,慰渊留任,仍掌京师及九边兵权。渊益感奋,练京营、固城防、整边务,瓦剌遂不敢南下。帝尝谓近臣曰:‘渊之忠,可比岳峰、陈烈,非此臣,京师难安,大吴难固。’”

《玄夜卫档?廷议录》补:“朝堂对质案后,帝命玄夜卫将‘张端刘凯构陷案’卷宗抄送九边各镇、六部诸司,令‘百官知忠则荣,知奸则辱,勿蹈端、凯之覆辙’;又命兵部将‘兵符三重核验制’推行九边,凡边将调兵,皆需经双符、双印、内阁首辅副署,玄夜卫勘验存档。德佑十五年夏,京师仓廪充盈,兵卒精练,九边无警,大吴边防遂入鼎盛之期,时人谓‘谢公守边,胡尘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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