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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4章 不是朝堂无直路,只缘权欲锁心程(2/2)

“谢渊…… 从不会妥协……” 萧桓的声音里带了点绝望,他想起谢渊当年对他说的 “臣为社稷,非为私恩”—— 这句话,如今想来,竟是 “臣不会为旧帝私恩,而违社稷律法” 的意思。他以为的 “拉拢”,在谢渊眼里,或许只是 “谋乱” 的借口;他以为的 “制衡”,在谢渊眼里,或许只是 “自寻死路” 的闹剧。

他走到案前,拿起玄夜卫铜符,用力按在掌心,铜符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 —— 他想借疼痛清醒,想说服自己 “止”,可心底的 “复” 念,却像烛火一样,虽摇曳,却未熄灭。

萧桓重新拿起《复立十策》,翻到 “核查勋贵租银、续行减税” 的条目。他想,若复位后,他并非完全废除新政,而是 “调整新政”:保留减税、修边墙等利民举措,废除 “严查勋贵隐田”“整饬宗室” 等伤宗室、勋贵利益的条款 —— 这样,既能得百姓拥护,又能获宗室、勋贵支持,谢渊便无 “乱社稷” 的借口,或许会默认他的复位。

他甚至想好了如何 “说服” 谢渊:以 “代宗体弱,需宗室辅政” 为名,不直接废代宗,而是 “复帝号,掌辅政权”,与代宗 “共治天下”;许谢渊 “仍掌兵部、御史台”,甚至加 “太傅” 衔,让谢渊的权位更重 —— 谢渊若只为社稷,而非为代宗私恩,焉能不接受?

“中兴之利,谢渊亦能得之。” 萧桓的声音里又带了点憧憬,他想象着复位后,与谢渊共商朝政的场景:他坐龙椅,谢渊立殿中,议边军粮饷,谢渊奏请 “令户部侍郎陈忠赴宣府卫,核李默的边饷调度”;议吏治整顿,谢渊奏请 “令吏部侍郎张文查地方官考核”—— 君臣同心,共护大吴,何等美事。

烛火映着《复立十策》的字迹,萧桓的眼底亮得像有光。他觉得,这个 “折中” 的复辟方案,既避开了 “谋逆” 的风险,又能实现 “中兴” 的目标,谢渊没有理由拒绝,旧党没有理由反对,宗室没有理由不满 —— 这或许是他唯一的机会。

可憧憬很快被 “谋逆” 的恐惧击碎。萧桓想起《大吴律?谋逆篇》的规定:“凡非诏旨,宗室擅自议复位、联外臣者,无论是否成事,皆以谋逆论,主谋者斩,从者流。” 他与徐靖的密信、与赵王的联络、令石崇篡改《复立十策》的事,早已触犯 “谋逆” 条款,谢渊若想治他的罪,只需拿出这些实证,朝野无人能保他。

他想起石崇被斩时的场景:石崇临刑前喊 “臣为旧帝谋,何罪之有”,可百姓仍沿街唾骂,宗室仍无人求情 —— 在 “律法” 面前,“旧帝” 的身份毫无用处,“谋逆” 的罪名足以让他身败名裂,甚至连累子孙。

“若谢渊不肯妥协……” 萧桓的声音里带了点颤抖,他走到殿角,望着暗格的方向 —— 那里藏着徐靖的密信,也藏着他的 “罪证”。他若继续推进复辟,一旦被谢渊抓住实证,不仅他要死,徐靖、镇刑司旧吏、京营旧卒也会跟着丧命;他若 “止”,主动向谢渊 “认罪”,或许能得 “废为庶人,幽禁终身” 的结局,保住性命。

窗外的天渐渐亮了,东方泛起一点微光。萧桓攥紧了拳头,掌心的铜符硌得更疼,却也让他更清醒 —— 他既想要 “中兴” 的利,又怕 “谋逆” 的罪;既想负旧部的望,又怕引火烧身。“复” 与 “止” 的拉扯,让他一夜白头,却仍未做出抉择。

萧桓走到窗前,推开窗,晨光洒进来,照在院中的衰草上。他想起魏奉先昨日递来的另一个消息:玄夜卫北司指挥使秦飞,近日正率人清查镇刑司旧档,似在搜徐靖包庇旧党的罪证;兵部侍郎杨武,正加强京营前营的巡查,似在防旧卒异动 —— 谢渊虽未动他,却已在暗中清理旧党,断他的复辟助力。

“谢渊在等…… 等朕先动……” 萧桓突然明白,谢渊不是不想处置他,是在等他 “复辟” 的实证,等他 “谋逆” 的罪名坐实,再按律处置,既服朝野,又无 “苛待旧帝” 的骂名。谢渊的 “稳”,比直接动他更可怕,像一张无形的网,慢慢收紧,让他无处可逃。

他想起徐靖密信里的 “请陛下速决”—— 徐靖也察觉了谢渊的动作,怕夜长梦多,想尽快复辟。可萧桓不敢,他怕这是谢渊的 “诱敌深入”,怕徐靖的联络是谢渊设下的陷阱,怕他一脚踏入 “谋逆” 的深渊,再也爬不出来。

晨光越来越亮,照在萧桓的鬓发上,映出几缕新添的白发。他靠在窗棂上,望着南宫的高墙,心里第一次生出 “无力” 的感觉 —— 他像一只被困在网里的鸟,想飞,怕被网丝勒死;想停,又怕被猎人捕获。“复” 与 “止”,竟成了他此生最难的抉择。

天已大亮,魏奉先端着早膳进来,见萧桓仍在窗前伫立,眼底布满血丝,忙躬身道:“陛下,您一夜未眠,先用些早膳吧。”

萧桓没回头,只是轻声问:“徐靖那边,还有消息吗?秦飞的人,还在查镇刑司旧档吗?”

“徐大人还没递新消息,秦大人的人…… 还在查,听说昨夜还封了镇刑司的一个旧库房。” 魏奉先低声答道。

萧桓点了点头,转身走到案前,看着早膳,却没胃口。他突然对魏奉先道:“你递信给徐靖,说‘时机未明,暂缓联络,待朕察谢渊之意后再决’。”

魏奉先愣住了,没想到萧桓会 “暂缓”,却不敢多问,只能躬身应 “是”。

萧桓望着案上的《复立十策》和玄夜卫铜符,心里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 他决定 “暂止”,但非 “永止”。他要先探谢渊的真实态度:若谢渊对他仍有 “旧情”,对 “中兴” 有期待,便拉拢;若谢渊执意 “以律法为准”,便再做打算。他不会放弃复辟,只是不再盲目,要等一个 “明时机”,等一个能让他 “复” 而不 “祸” 的时机。

晨光映着他的脸,虽疲惫,却多了几分坚定。他知道,这个 “探谢渊之意” 的过程,或许要很久,或许要付出很多,或许最终仍会失败,但他不会放弃 —— 他是萧桓,是大吴的旧帝,只要还有一丝 “中兴” 的希望,还有一丝 “复位” 的可能,他就会等下去,在 “复” 与 “止” 的夹缝里,寻找属于自己的那条路。

片尾

南宫的晨光里,萧桓将《复立十策》抄本藏回暗格,玄夜卫铜符仍放在案上 —— 他既未彻底放弃 “复” 的念,也未忽视 “止” 的惧,选择以 “暂止待时” 的方式,在夹缝中观望。徐靖接到 “暂缓联络” 的密信后,虽急却不敢违,只能暂停与镇刑司旧吏的联络,暗中观察秦飞的动向;秦飞仍在清查镇刑司旧档,却未贸然动徐靖,似在等谢渊的进一步指令;谢渊在兵部衙署,看着秦飞送来的 “萧桓暂缓联络” 的密报,眼底闪过一丝浅淡的了然,却未调整防控部署,仍令杨武加强京营巡查、令陈忠核查勋贵租银 —— 朝局看似平静,实则 “复” 与 “止” 的暗弈仍在继续,萧桓的抉择,不过是这场漫长博弈的一个间歇。

卷尾语

萧桓彻夜徘徊的 “复止之决”,非仅个人权欲之纠结,更显成武朝局 “旧帝、旧党与新政、直臣” 的深层矛盾 —— 萧桓念复位之利,却畏谢渊之威;旧党盼借萧桓翻身,却惧律法之严;谢渊守社稷之纲,却需避 “苛待旧帝” 之嫌。三者交织,让 “复” 与 “止” 的抉择,成了牵动朝局的关键。

此案之深,在 “未决之决”—— 萧桓的 “暂止待时”,非真 “止”,乃 “以退为进”,既避当下之祸,又留未来之隙;谢渊的 “稳控不发”,非真 “纵”,乃 “以静制动”,既查旧党之实,又等萧桓之错。二者皆以 “缓” 为策,却各怀心思,显朝局博弈之复杂。

南宫的烛火、兵部的密报、镇刑司的旧档、玄夜卫的铜符,皆为 “未决之局” 的注脚 —— 萧桓的 “待”,是私权欲的蛰伏;谢渊的 “稳”,是公纲纪的坚守;旧党的 “潜”,是私利念的苟延。三者的角力,非一时可了,需经漫长的试探、较量,方能见分晓。

《大吴名臣传?谢渊传》载:“渊治政,善用‘缓’策,非怯懦,乃因朝局复杂,需徐图以安。南宫谋变后,渊不急于处置萧桓,非纵之,乃恐激旧党生变,害社稷安稳。” 诚哉斯言!萧桓的 “复止之决”,谢渊的 “稳控之策”,皆为朝局计,却因 “私” 与 “公” 的不同,走向不同的方向。这场 “复” 与 “止” 的博弈,不仅关乎萧桓的个人命运,更关乎大吴新政的存续、社稷的安稳,其后续走向,仍需在漫长的朝局推演中,逐步明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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