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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9章 半幅诏藏千钧重,孤灯映剑一臣痴(1/2)

卷首语

“成武朝中期,萧桓离文华殿赴奉天殿谋登极,镇刑司副提督石崇(从二品)、诏狱署提督徐靖(从二品)率镇刑司旧部密探、诏狱死囚扈从。途经太和门,见殿周戍卫尽撤 —— 按《大吴会典?军防志》,奉天殿为帝廷核心,需驻京营三营戍卫、设宫灯十二盏彻夜不熄,今仅存三盏歪悬,灯油冻成冰壳,连丹陛缝隙都积着无人清扫的新雪,景象反常。

崇以‘户部尚书刘焕(正二品)扣边军粮饷三月胁渊,京营副将秦云(字飞虎)易戍台守卒为旧部阻烽,玄夜卫指挥使周显(从一品)矫颁禁调令锢北司暗探’自恃,谓‘谢渊无粮无兵无侦,纵有伏亦难施’;靖忆谢渊昔年扳倒石迁时‘先忍后发、一击致命’之狠辣,恐‘空殿为饵,伏兵在侧’,指尖攥刀发白,言辞满是惶惑。然南宫已破、文华殿百官附议,复辟之势如箭在弦,退则为‘谋逆未遂’之死罪,二人终压惧前行,率部紧随桓后。

时太保兼兵部尚书谢渊在署,方接兵部侍郎杨武(正三品)密报:‘大同卫岳谦旧部五千备妥,安定门烽燧联动毕,只待令入城’;复遣玄夜卫文勘房主事张启(从三品)潜侦奉天殿,得报‘石、徐率部扈桓,未动兵戈,百官候于殿外’。渊审度:‘燃烽调兵则秦云所部京营必反,内斗起而百姓遭劫;无衅而发则师出无名,反授逆党 “清君侧” 口实’,遂以‘无衅不动兵’为则,压令边军暂驻城外,仍守兵部观变,密令张启盯紧殿内动静。”

此案之悬,在 “逆党趋殿如赴险,忠良守署似观棋”——

逆党之 “险”,险在私念裹挟、进退两难:石崇恃 “三权掣肘” 而骄,徐靖畏 “伏兵围杀” 而怯,二人争功忌祸,同盟本就脆弱,遇空殿残灯便疑窦丛生,每一步皆为 “保身争功”,所谓 “复辟势成” 实为 “骑虎难下”;

忠良之 “观”,观在公心权衡、谋定后动:谢渊收密报、联边军、察动静,非消极避战,乃 “避民祸、待战机”—— 其 “不动” 是藏锋之智,既防内斗殃民,又待逆党露怯;其 “密侦” 是布局之策,为日后清算留证,每一分隐忍皆为 “护社稷”。

奉天殿丹陛非仅皇权象征,实乃私念与公心的终极博弈场:逆党行私则慌,忠良持公则稳,胜负已隐于风雪中的残灯与兵部衙署的烛火之间,一步错则满盘皆输。

风雪裹甲赴丹墀,残灯灭戍路疑危。

半幅诏藏千钧重,孤灯映剑一臣痴。

粮空边戍谁曾问,诏锢侦踪我独知。

唯有龙靴碾霜响,叩开成败未分时。

魏奉先(从九品太监)怀里揣着那卷即位诏书,指尖隔着层粗布,仍能摸到绫锦封皮的细腻纹路。他弓着腰小步趋至萧桓面前,袍角扫过奉天殿的金砖,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 这诏书是诏狱署提督徐靖(从二品)亲书的隶书,谁也没料到,那掌诏狱、斩人犯的武将,笔锋竟这般娟秀:横画如绵带轻展,竖笔似玉箸立锋,连 “奉天承运” 四字的转折处都带着柔润弧度,若遮去落款,竟像出自内廷女官之手。墨迹是上好的朱砂调蜜,干得透彻,却仍透着温润光泽,衬得那绫锦诏书愈发庄重。

“陛…… 陛下,即位诏书在此。” 魏奉先双手捧起诏书,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他从昨夜便揣着这卷纸,藏在贴身处焐着,生怕雪水浸了、寒风刮了,此刻终于递到正主面前,倒比自己要登天还紧张。

萧桓的目光刚落在诏书上,便被那娟秀字迹勾了一瞬,随即猛地攥住诏书两端,指腹蹭过绫锦的暗纹。七载幽禁的委屈、复辟路上的惶惑、方才殿外的博弈,尽数涌上来,他竟忘了君臣之仪,捧着诏书往后退了两步,接着忽然旋身 —— 袍角扫过殿中积尘,带起细碎的灰,烛火被他的动作晃得剧烈摇曳,映着他脸上混杂着泪与笑的神情。他不是跳什么规整的舞,是近乎失态的辗转:一手高举诏书,让朱砂字迹映在烛火下,一手按在胸口,像要按住那快要蹦出来的心,脚步踉跄却带着狂喜,每一步都踏在 “重获新生” 的震颤里。

“朕…… 朕回来了!” 他喃喃自语,泪水顺着脸颊淌下,滴在诏书上,晕开极小一片湿痕,倒让徐靖那娟秀的字迹添了几分鲜活。魏奉先早捧着印玺候在旁,那方和田玉玺是成武帝早年用的,印面刻着 “皇帝之宝”,他双手托着,送到萧桓面前。

萧桓猛地收住动作,指尖在诏书上的 “御笔” 处顿了顿。魏奉先递过狼毫,笔锋饱蘸松烟墨,他握住笔时,手还在微颤,却一笔一划写下 “萧桓” 二字 —— 字迹不如徐靖娟秀,却带着帝王独有的遒劲,力透纸背。写完掷笔,他抓起印玺,重重按在落款旁:“咚” 的一声,玉玺撞在绫锦上,朱砂印泥清晰地拓在纸上,与徐靖的隶书相映,竟生出一种 “柔笔书诏,刚玺盖印” 的奇异和谐。

印玺落下的刹那,萧桓捧着诏书,缓缓跪倒在地,额头抵着冰冷的金砖。殿外的风雪似乎小了些,边军的马蹄声隐约传来,他忽然笑了,泪水混着笑意,在脸上淌出两道痕 —— 那卷写着娟秀隶书的诏书,终于成了他重掌江山的凭证,而方才那失态的 “舞”,是七载囚徒对皇权最滚烫的告白。

风雪更密,冰碴子打在甲胄上 “噼啪” 作响,像无数细碎的警示。石崇(从二品镇刑司副提督)攥着腰间短刀,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额角的血痂被寒风冻得发紧,每走一步都要往兵部衙署的方向瞥 —— 那盏孤灯亮得刺眼,像谢渊那双洞察人心的眼。“徐大人,” 他借着整理甲胄的动作凑到徐靖(从二品诏狱署提督)身侧,声音压得极低,“太和门守卒全撤了,按《大吴会典?军防志》,奉天殿周边需驻三营禁军,此刻连个影都无,不是伏兵是什么?”

徐靖喉结滚动,瞥了眼身后的诏狱死囚,那些人握着刀的手都在抖。“石大人忘了?秦云(京营副将)早换了禁军旧部,说是‘怕惊扰陛下’,实则是咱们的人。” 他嘴上硬气,心里却发虚 —— 谢渊兼掌御史台,暗线遍布京师,秦云的人未必靠得住。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猜忌,却谁也不敢说 “退”—— 南宫已破,文华殿百官附议,此刻回头,便是 “谋逆未遂” 的死罪。

萧桓的靴底碾过冻硬的积雪,留下深浅不一的印记,转瞬被新雪覆盖。藏在袖中的半幅诏书,被指温焐得发软,“复登大宝” 四字墨迹未干,是石崇昨夜从镇刑司密道送进南宫的,另一半在石崇怀里,需合璧盖玺才算完整。他指尖摩挲着诏纸的纹路,忽然想起七年前第一次登奉天殿的情景:那时他持永熙帝遗诏,百官朝拜声震殿宇,谢渊站在武将之首,捧着兵符叩首,声如洪钟:“臣谢渊,恭迎陛下,愿以残躯护大吴万里疆土。”

可如今,谢渊却在兵部 “无动于衷”。萧桓的心跳骤然加快,诏纸的边缘硌得掌心发疼 —— 是刘焕(正二品户部尚书)扣了边粮,谢渊无兵可调?还是周显(从一品玄夜卫指挥使)锢了暗探,他无从知晓宫变?又或是…… 他在等自己踏入奉天殿,再以 “擅闯禁地” 为名发难?无数念头在脑海中翻涌,他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玉带,那是永熙帝旧物,龙纹已被磨平,却仍带着皇权的重量。

兵部衙署的烛火下,谢渊伏在案上,指尖划过《大吴疆域图》上的 “大同卫”,那里圈着红圈,旁注 “岳谦旧部五千”—— 岳峰战死前留下的精锐,只听他调遣。老吏(兵部司务,从九品)递上张启(从三品玄夜卫文勘房主事)刚送来的密报:“大人,秦飞(从二品玄夜卫北司指挥使)伪制周显私章,已控北司暗探,只待您令,便可围奉天殿。”

谢渊咳嗽几声,帕子上沾了淡红血痕,却顾不上擦。“杨武(正三品兵部侍郎)那边呢?” 他声音沙哑。“杨侍郎回禀,边军已备三日干粮,安定门烽燧已联动,见黑烟便入城。” 老吏躬身道,“只是刘焕扣着粮车,后续粮草难继。”

谢渊闭上眼,想起成武帝病榻前的嘱托:“谢先生,守住京师,别让桓儿杀太多人。” 他睁开眼,眼底满是决绝:“告诉杨武,若无兵戈声,便守在城外;若奉天殿动武,便以‘护驾’为名入城,只抓首恶,不伤百官百姓。” 他要的不是流血政变,是 “兵不血刃” 的平乱,哪怕背上 “纵容逆党” 的骂名。

太和门的宫灯歪歪斜斜挂着,灯油漏在雪地上冻成暗黄色冰壳,守卒影踪全无。石崇停下脚步,从怀中掏出另一半诏书,递到萧桓面前,借着风雪的掩护,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陛下,诏书本该在奉天殿合璧,可臣怕夜长梦多 —— 您先过目,若谢渊真发难,咱们便立刻传诏,说他‘拥兵作乱’,秦云的京营兵、李默(从三品宣府卫副总兵)的宣府兵,定能擒他。”

他刻意提秦云、李默,既是显自己 “布局周全”,也是想逼萧桓站队。萧桓瞥了眼诏书,“承天命,复登大宝” 八字刺得人眼疼,却只是淡淡道:“不必急,奉天殿自有玉玺。” 石崇碰了个软钉子,心里泛起嘀咕 —— 萧桓似乎并不像他想的那样 “急于复位”,反倒像在等什么。

徐靖身后的诏狱死囚(无品)互相推搡,有人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袍,声音带着哭腔:“大人,这地方太静了,谢渊的人会不会藏在殿后?小的…… 小的不想死啊!” 徐靖猛地回头,眼神凌厉:“闭嘴!复位后你们便免罪,现在退缩,立刻斩了!” 他拔出短刀,刀刃映着雪光,吓得死囚连忙低头。

可转身的瞬间,徐靖自己也慌了 —— 这些死囚是戴罪之身,真遇伏兵只会四散奔逃,根本靠不住。他往石崇身边凑了凑,假意关心:“石大人,要不让镇刑司密探先去奉天殿探路?他们是公人,谢渊就算动手,也得顾及‘擅杀朝廷命官’的罪名。” 他想让石崇的人当替死鬼,自己坐收渔利。

萧桓的目光越过太和门,落在奉天殿的丹陛上。那道汉白玉台阶,七年前他走得意气风发,如今却觉得像一道生死线。他想起谢渊三年前的话:“陛下,奉天殿的龙椅,坐的是‘护民之君’,不是‘逐权之主’。” 那时他只当是老生常谈,此刻却品出深意 —— 若真靠逆党登上龙椅,纵容石崇构陷忠良、刘焕克扣军粮,与 “昏君” 何异?

“陛下,快到了。” 石崇的声音打断思绪。萧桓回过神,见奉天殿轮廓愈发清晰,殿顶琉璃瓦在雪光下泛着冷光,丹陛之下空空荡荡。他忽然停下脚步,问:“石大人,大同卫兵卒断粮三日,饿死三人,这事你知道吗?” 石崇一愣,慌忙低头:“陛下,此乃刘焕之过,臣不知。” 萧桓冷笑,没再追问 —— 他要的不是答案,是让石崇知道,他什么都清楚。

张启从后门溜进衙署,身上沾着雪,气息急促:“大人,萧桓已过太和门,石崇、徐靖分左右护着,秦云的京营兵守在奉天殿外三里,李默的宣府兵还在卢沟桥,没动。” 他递上画好的布防图,上面用墨点标出各路人马位置。

谢渊接过图,指尖点在 “奉天殿外” 的墨点上:“秦云的人靠得住吗?” 张启摇头:“秦云是谢大人当年举荐的,心里对您有愧,只是被石崇拿私放逃兵的把柄要挟,若您现身,他未必会动手。” 谢渊点头,眼底闪过一丝微光 —— 秦云或许是破局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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