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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1章 莫言封禅皆盛典,一半烟霞一半云(1/2)

卷首语

《大吴会典?礼志》载:“封禅泰山者,非独告天功,实乃固皇权 —— 需天下太平、国祚隆兴为表,需权柄归一、群臣臣服为里。” 天德三年,萧桓东巡封禅,距其初登大宝已二十余年载,距复辟定鼎恰满三秋。

《大吴通鉴》评:“桓之封禅,表面昭‘天德’之治,实则消‘南宫复辟’之余波,镇‘勋贵旧党’之暗流,验‘君臣同心’之虚实。” 泰山云海翻涌之下,既有两代君王的初心映照,更有权力博弈的暗潮奔涌,每一步祭天的礼仪,皆是皇权与人心的精准称量。

泰山

岱顶云飞叩帝阍,衮龙冠影落苔痕。

少年剑劈残碑在,中年圭擎赤胆存。

笏板如林隐暗流,玉牒高封记乾坤。

莫言封禅皆盛典,一半烟霞一半云。

奉天殿的烛火刚燃过半,礼部尚书王瑾便捧着《封禅仪注》出列,象牙朝笏叩击金砖的声响格外郑重:“陛下,三载以来,北疆息烽、南亩丰登、吏治清明,符‘封禅六要’之数。臣请东巡泰山,告天功、祭地德,以昭天德中兴之象。”

话音刚落,吏部尚书李嵩立刻附和:“王尚书所言极是!封禅乃盛世盛典,可安民心、固国本,臣请陛下准奏!” 户部尚书刘焕、工部尚书张毅紧随其后,“臣等附议” 的呼声此起彼伏,殿内一派 “君臣同心” 的景象。

谢渊立在绯色朝班之首,却迟迟未发一言。他望着阶下躬身的群臣,眼底掠过一丝沉凝 —— 李嵩附和,是因封禅后需吏部铨选祭天官员,可借机安插亲信;刘焕踊跃,是想借 “筹备供品” 之名填补户部亏空,那笔当年被石崇要挟的旧债至今未平;张毅应和,是盼着工部主持封禅台修缮,从中牟取工料私利。这 “一致赞同” 的背后,藏着多少官官相护的算计,他看得一清二楚。

终于,在萧桓目光扫来时,谢渊躬身开口:“陛下,封禅需耗银百万两、役夫十万众,虽国库渐丰,然西北仍有流民未安,边军仍缺新式火器。《大吴会典?恤民志》载‘凡盛典,必先恤民力’,臣请陛下三思。” 他刻意援引典制,既点出隐患,又留足余地。

殿内瞬间沉寂。刘焕的脸色微微发白,他早已暗中与张毅商议,欲在工料、供品中克扣三成,谢渊这话无疑是断他财路。李嵩则皱紧眉头,若封禅搁置,吏部的人事安排便落了空。唯有刑部尚书周铁、兵部侍郎杨武暗自点头 —— 谢渊所言,正是他们忧心之事。

萧桓指尖摩挲着玉玺,目光在谢渊与李嵩之间流转,殿内的沉默他尽收耳底。半晌,他缓缓开口:“谢尚书所言极是,民力不可耗。然封禅非为虚名,乃为告慰先帝、安抚万民。准奏,但需依三制而行。”

他顿了顿,语气陡然转厉:“其一,经费由户部侍郎陈忠专管,每一笔开支需报御史台核验,谢尚书兼领御史台,全程督查;其二,工料由工部侍郎周瑞监造,张尚书需每日奏报进度,若有克扣,连坐问责;其三,沿途供品由州县直接呈送,刘尚书不得插手,玄夜卫派专人核验。”

这三道旨意,如三把利剑,精准刺中群臣的算计:陈忠是谢渊亲信,御史台督查断了刘焕的贪腐路;周瑞素来刚正,张毅难有舞弊空间;玄夜卫介入,李嵩也无法借州县供品安插人手。刘焕的额头渗出冷汗,李嵩的嘴角抿成直线,却只能躬身应道:“臣遵旨。”

散朝后,萧桓召来周显,语气平淡:“派玄夜卫北司密切盯着刘焕、张毅,看他们是否敢在封禅筹备中动手脚。秦飞何在?让他亲自去泰山,排查旧党余孽,别让石崇的人坏了大事。” 周显躬身领命:“臣遵旨,秦飞已带密探启程。” 帝王的准奏,从不是纵容,而是布下监控网,等着鱼儿撞网。

泰山脚下的客栈里,三个玄色衣袍的男子正低声密谋。为首者是石崇的表亲,前镇刑司主事赵三,当年石崇伏法时他侥幸逃脱,收拢残部潜伏至今。桌上摊着封禅仪注的抄本,是他买通礼部吏员偷来的。

“萧桓封禅那日,祭天队伍需经‘十八盘’,此处狭窄,只需一把火,便能让他葬身云海!” 赵三眼中闪过狠戾,“事成之后,便散布‘萧桓失德遭天谴’的流言,拥立远支宗亲,咱们就能复起!”

身旁的残部却面露犹豫:“秦飞带着玄夜卫在泰山排查,怕是难以下手。” 赵三冷笑一声:“我已买通泰山道观的道士,届时扮作焚香客,玄夜卫未必能察觉。何况,刘焕欠咱们的旧债还没还,他若不帮咱们,便把他当年挪用粮饷的证据交给谢渊!” 他掏出一封密信,那是当年刘焕与石崇的往来手札,是他最后的筹码。

此刻的秦飞,正带着张启在泰山道观排查。张启拿着抄录的道士名册,对比玄夜卫的旧档:“秦大人,这观主的籍贯与石崇是同乡,且三年前曾与赵三有过密会。” 秦飞眼中闪过锐光:“盯紧他,别打草惊蛇,等他们动手时,一网打尽。” 旧党的暗谋,早已落入玄夜卫的监控之中。

封禅经费筹备半月,陈忠便拿着账册找到谢渊,脸色凝重:“大人,刘尚书以‘州县供品需中转仓储’为由,要额外追加十万两白银,可臣查过,沿途仓储皆是现成,根本无需新增。” 账册上 “仓储修缮费十万两” 的字样刺眼,旁注处盖着刘焕的印鉴。

谢渊翻看账册,指尖划过 “泰安州仓储” 的条目,忽然想起周铁昨日递来的密报:“泰安州知州是李嵩的门生,与刘焕过从甚密。” 他立刻明白,这是刘焕与李嵩勾结,借仓储之名克扣经费,官官相护的戏码再次上演。

“你去传我的话,” 谢渊语气平静,“仓储修缮需由御史台派人查验,若属实,再拨款项。另外,去告诉周铁,让他查泰安州知州的旧账,看看他与刘焕有多少牵连。” 陈忠领命而去,谢渊望着窗外,眉头紧锁 —— 封禅尚未启程,官官相护的暗流已汹涌,这泰山之行,注定不会平静。

刘焕得知谢渊要查验仓储,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他找到李嵩,低声道:“李大人,谢渊要查仓储,若是露馅,咱们都得遭殃!” 李嵩捻着胡须,沉吟半晌:“无妨,泰安州知州已把账目做平,且咱们手中有他当年举荐官员的把柄,他不敢说实话。实在不行,便推给捆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东巡队伍自京师出发,绵延数十里,却无半分奢靡。萧桓乘的銮驾仍是景兴年间的旧物,车辕处补了层新漆,扶手处还留着当年少年时不慎磕出的凹痕。随行的内侍官想换辆新车,却被萧桓厉声呵斥:“景兴年间,朕乘此车巡边,百姓夹道相迎;如今复登大宝,岂能忘本?”

谢渊骑马护在銮驾左侧,望着那辆旧车,心中感慨万千。他想起景兴初年,少年萧桓乘此车赴宣府劳军,不顾安危亲登城楼,与岳峰共饮马奶酒;想起南宫事变后,这辆车被石崇没收,后来是谢渊派人偷偷赎回,藏在兵部仓库。如今銮驾重出,既是帝王的忆旧,更是对奢靡旧弊的警醒。

队伍行至河间府,刘焕带着知州前来接驾,献上当地的特产金丝小枣。萧桓接过枣子,却没吃,反而问知州:“今年赋税交了多少?百姓收成如何?” 知州愣了愣,下意识看向刘焕,见刘焕眼神示意,便硬着头皮道:“赋税已足额上交,百姓丰衣足食。”

萧桓忽然笑了,拿起一颗枣子递给他:“这枣子很甜,可朕昨日收到玄夜卫密报,河间府因旱灾减产三成,你却瞒报赋税,克扣赈灾粮。” 知州脸色瞬间惨白,“噗通” 跪倒在地。刘焕慌忙辩解:“陛下,此事臣不知情,定是报说,你上月刚收了知州的白银五千两?” 刘焕浑身一颤,再也说不出话。

谢渊适时开口:“陛下,河间府之事需彻查,不如交由周铁审理,以免耽误封禅行程。” 他刻意给刘焕留了余地,既是顾全封禅大局,也是试探萧桓的态度。萧桓点点头:“准奏,押解知州回京,刘尚书暂且留任,戴罪立功 —— 朕看你在封禅筹备中,还有没有脸再贪。” 帝王的宽容,从来都是带着锋芒的警告。

行至泰山脚下的红门宫,萧桓竟屏退左右,要独自登一段盘道。谢渊忧心他龙体,欲遣杨武带侍卫跟随,却被萧桓抬手止住:“当年朕随先帝至此,曾甩开内侍,一口气跑上中天门,还摔破了膝盖。”

他说着,弯腰抚过石阶上的青苔,指腹触到凹凸的刻痕,那是年少时用剑鞘划下的 “萧桓在此”,如今已被岁月磨得浅淡。阳光透过古柏的枝叶,在刻痕上投下斑驳的影,萧桓的眼神渐渐柔和:“那时只觉泰山不过尔尔,登顶便是天下;如今才知,这每一步踏的不是石阶,是百姓的生计,是江山的重量。”

谢渊站在一旁,听着他的话,想起景兴三年,少年萧桓在这石阶上对先帝说:“父皇,儿臣长大了要削藩,要让百姓都有田种!” 先帝当时斥他 “年少轻狂”,可如今,他真的做到了 —— 藩王超额土地征税,流民分田归耕,那些当年的誓言,都化作了新政的实绩。

“陛下当年在这石阶上说的话,臣还记得。” 谢渊轻声开口,“如今新政初成,百姓安居,便是对先帝最好的告慰。” 萧桓转过头,望着他花白的鬓发,忽然道:“玄桢,当年若没有你,朕的誓言怕是早已成空。南宫七年,是你在朝堂撑着,是你护住了兵部,护住了这江山的根基。” 帝王的话语里,藏着从未言说的感激。

就在萧桓与谢渊忆昔之时,泰山碧霞祠内,赵三正与观主密谋。观主已备好易燃的松油,藏在祭香之中,只等封禅队伍经过十八盘,便点燃松油制造混乱。“玄夜卫查得紧,你确定能成功?” 观主面露惧色,赵三拍了拍腰间的密信:“放心,刘焕会帮咱们拖延时间,他若不帮,我便揭发他的旧债!”

话音刚落,房门突然被踹开,秦飞带着玄夜卫密探冲了进来,手中的刀架在赵三脖子上:“赵主事,别来无恙?石崇在地下等着你呢!” 赵三挣扎着要掏密信,却被张启一把夺过,展开一看,正是刘焕与石崇的往来手札。“带走!” 秦飞一声令下,密探将赵三与观主押了下去,现场只留下打翻的香炉,袅袅青烟中藏着未得逞的阴谋。

秦飞立刻带着密信去见谢渊,将经过禀报完毕,递上密信:“大人,刘焕与石崇的旧怨确凿,是否立刻禀报陛下?” 谢渊翻看密信,眉头紧锁:“封禅大典在即,此时处置刘焕,恐引起朝堂动荡。先压下此事,等封禅结束,再一并清算。” 他知道,此刻的隐忍,是为了大局,也是为了让刘焕彻底暴露。

封禅前一夜,萧桓在泰山行宫召见谢渊,殿内只点了一盏孤灯,灯花噼啪爆响,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宫墙上,忽长忽短。萧桓指着案上的封禅祝文,语气平淡:“这祝文朕改了七遍,删去了所有浮夸之词,只留‘北疆息烽,南亩丰登’八字,你看如何?”

谢渊拿起祝文,笔力沉稳,字字恳切,没有半句彰显帝王功绩的大话,反而多了 “愿减朕寿,换万民安康” 的祈愿。他抬头望向萧桓:“陛下的祝文,比景兴年间那篇‘愿以十年之功,致大吴于盛世’更显分量。当年的少年锐气,如今已成沉稳担当。”

萧桓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疲惫:“南宫七年,寒夜里想的不是复仇,是如何活下去,如何保住这江山。那时才懂,锋芒太露易折,刚柔并济方能成事。”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秦飞查到赵三的事,你压下了?刘焕的旧债,你也早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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