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影阁还会来吗？”小弹忽然问，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弹丸袋上的络子。祭灵日越来越近，她总觉得心里像压着块石头。

阿石手里的灵丝顿了顿，把修补好的傀儡递给她：“来也不怕。”他指了指傀儡手里的小弹丸，“你看，它都没怕。”

小弹接过傀儡，忽然发现那些填补孔洞的青纹竹粉，被阿石雕成了小小的禾苗形状，密密麻麻地爬满了傀儡的身体，像是在荒芜的土地上重新长出了新绿。她忽然想起青禾师父说过的话：“真正的强大，不是永不受伤，而是伤过之后，还能长出新的力量。”

这时，院墙外传来一阵喧哗，是外门弟子在操练。小弹探头望去，只见他们手里都拿着新做的弹丸，正学着她的样子往靶子上掷，虽然准头差了些，却个个练得满头大汗。不远处的空地上，林娟正在教弟子们调配青纹竹粉，阳光下，白色的粉末扬起又落下，像场细碎的雪。

阿石忽然拉了拉她的衣角，指着后山的方向。那里的青禾田在风中起伏，绿得像片海洋，田埂上，小翠正带着几个小弟子给禾苗浇水，笑声顺着风飘过来，脆生生的，像山涧的泉水。

“你看，”阿石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晰，“大家都在准备呢。”

小弹望着那片青禾田，忽然觉得心里的石头落了地。是啊，大家都在呢。有青禾师父的沉稳，有林欢林娟的守护，有小翠的暖汤，有师弟们的操练，还有身边这个默默修补傀儡的少年——他们就像这青禾田，看似柔弱，却在风雨里扎着最深的根。

她把那只修补好的木傀儡揣进怀里，摸出枚新做的弹丸，朝着远处的靶子掷去。弹丸在空中划过道漂亮的弧线，“咚”地一声正中靶心，惊起了檐下的麻雀，扑棱棱地飞向湛蓝的天空。

阿石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拿起刻刀，在块新的青纹竹上刻了起来。竹片在他手里转着圈，很快就显出了形状——是个小小的弹丸袋，上面雕着两只交缠的禾苗，一只长得高些，像在保护另一只矮点的。

夕阳西下时，小弹的弹丸袋又装满了。她走到阿石身边，见他还在刻那只竹制弹丸袋，忽然笑道：“刻这么久，是不是想跟我换桂花酥？”

阿石把刻好的弹丸袋往她手里一塞，转身就跑，耳根红得像火烧。小弹捏着那只竹袋，指尖拂过上面的禾苗，忽然明白，有些守护，从不用挂在嘴边，就像这竹袋上的纹路，沉默着，却把心意刻得那么深。

晚风掠过青禾宗的飞檐，带着灵犀汤的香气和青纹竹的清冽。远处的灵脉薄弱点上，新埋的木甲兵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像无数个沉默的哨兵。而膳堂的灯还亮着，里面传来此起彼伏的笑声，混着汤碗碰撞的轻响，温暖得像个永远不会散的家。

祭灵日越来越近了，但小弹一点也不怕了。因为她知道，无论影阁来多少人，带多少蚀灵虫，这里都有足够的温暖和力量，把所有的黑暗，都挡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