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石的耳尖更红了，接过汤碗时差点没拿稳。小弹抿了口汤，莲子的清甜混着草药的微苦在舌尖散开，她忽然指着阿石的碗：“你的莲子比我的大！”

“给你。”阿石想也没想就把自己碗里的莲子夹过去，筷子碰到碗沿发出清脆的响。小弹刚要接，却见木傀儡不知何时跟了过来，正踮着脚够石桌上的糖罐，木手一歪，半罐糖粒“哗啦”撒在桌上。

“你这小捣蛋！”小弹笑着去扶糖罐，指尖却沾了好几粒糖。阿石伸手想帮她擦掉，指尖刚碰到她的手背，两人都愣了愣，像触到了春日的暖阳，烫得慌忙收回手，却又忍不住偷偷相视而笑。

不远处，师弟们正围着林娟听她讲刚才布阵的细节。林娟手里拿着根禾苗，比划着如何让灵力顺着根茎流转：“就像这样，你信我，我信你，灵力才能拧成一股绳。”她忽然朝小弹和阿石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就像那两个，刚才在阵里手牵得多紧。”

师弟们哄笑起来，小弹的脸瞬间红透，埋头猛喝灵犀汤，却没注意阿石悄悄把自己碗里剩下的莲子都拨到了她碗里，动作轻得像怕惊飞了蝴蝶。

木傀儡还在跟撒落的糖粒较劲，用木手一颗颗往罐子里捡，笨笨的样子逗得众人直笑。阿石忽然想起什么，从布袋里掏出那颗谷粒，轻轻放在傀儡的木手里：“别捡糖了，这个更甜。”傀儡的木眼似乎亮了亮，捧着谷粒蹲在一旁，竟真的不再碰糖罐。

“它好像真能听懂你说话呢。”小弹惊奇地说。

“或许吧。”阿石看着傀儡，又看看小弹，“用心做的东西，总会多几分灵气。”他说这话时，目光落在小弹手里的竹匣上，那里装着他刻了整夜的弹丸。

夕阳把青禾田染成了金红色，风吹过禾苗，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重复林娟的话。小弹忽然想起刚才在阵中，握着阿石和师弟们的手时，灵力在掌心流转的感觉——那不是冰冷的术法，而是带着彼此体温的暖流，从指尖一直淌到心里。

她偷偷打开竹匣，摸着那枚刻着“初一”的弹丸，忽然抬头对阿石说：“下个月初一，我们去后山采灵犀草吧，我想学着熬汤。”

阿石猛地抬头，眼里的光比夕阳还亮：“好，我帮你劈柴生火。”

木傀儡似乎听懂了，捧着谷粒在他们脚边转圈，木手拍打着节拍，像是在为这个约定伴奏。石桌上的灵犀汤还冒着热气，碗沿的水珠顺着粗瓷壁滑下，滴在青石板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像极了时光留下的温柔印记。

远处的观星台传来钟鸣，是晚课的信号。小弹把竹匣小心地放进怀里，与阿石并肩往膳堂走。木傀儡跟在后面，谷粒在它的木手里闪着微光。青禾田的影子在他们脚下拉长、交缠，又随着脚步向前，织成一片绵密的网，将这寻常又珍贵的瞬间，牢牢网在了时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