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有啊,”白薪笑眯眯弯腰把手掌贴到她突突跳动的心口,“这个,心。”
阿诺警惕地往后缩了缩,用手护住胸口:“人没了心就死了,你还是在诳我。”
“我是神仙哥哥又不是人,”白薪嘬着嘴一脸被冒犯的不高兴,“神仙怎么会死。”
阿诺含着手指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过了好久终于不确定道:“你拿出来给我瞅瞅……”
“哎,心可不能随便拿出来,被风一吹就化了。”白薪神叨叨地伸出根手指在小姑娘眼前晃了晃,楚翘在一旁看着他的样子,又觉得好笑又有点心酸。
“看不见我怎么知道真的假的?”阿诺不以为然。
白薪突然握住她的手,她的手肉嘟嘟的,却一点也不白不嫩,手背上是一道道皲裂的口子,指甲缝里嵌着黑泥,阿诺像被开水烫了似地抽回手,白薪耐心地把她的小手重新攒在手心,用指腹安抚似地搓搓她手背上的冻疮,蹲下|身慢慢把她的手放到自己怀中。
“什么也没有……”阿诺怔了一会儿,吃惊地看着他,把另一只手放到自己心口,“你的心怎么不跳?你身上比冰凌子还冷!”
白薪脸上一瞬间有点尴尬,不过很快眼珠子又娴熟地转起来:“因为我刚才把心给你了呀,呐,你拿了我的心该把铃铛给我了吧?”说着把她的手从衣襟里抽出来放回她身侧,摊开玉石般的掌心。
“什么时候给的?我没看见……”阿诺困惑地吸吸鼻子,用手背抹了把鼻涕。楚翘看到白薪的嘴角明显一抽。
阿诺埋头在衣襟、袖子、裤腰带里仔仔细细掏了一遍,气愤地直起身子对白薪道:“你诳我!你诳我!哪儿都没有!”
“神仙哥哥怎么会诳你呢,”白薪弯起眼睛,把扇子一抖,又变作了一管笔,他抓着女孩细细的胳膊把她拉到跟前,执着笔在她眼下轻轻一点,然后手一翻,笔重新又变作了扇子。
阿诺被这把戏唬得一愣一愣,双眼再也离不开他那把扇子,白薪赶紧把扇子收进袖兜里。
“呐,”他朝她伸出手掌,掌心氤氲出一股水气,渐渐凝聚成一面小小的水镜,“你照照看,你脸上是不是有个记号?”
阿诺把脸凑到跟前照了照,看到了左眼下细细一点泪痣,她谨慎地把食指伸进嘴里舔了舔,在痣上用力搓了几下,再照了照,见那颗痣还在,才稍稍放心了点。
“神仙的心有什么用?”她默想了一会儿突然擡头望着白薪问。
楚翘心说一开始不是要个凭据吗,现在又问有用没用,这小屁孩年纪不大心眼倒挺多。
“神仙的心可厉害了,”白薪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可以护你永世平安。”
阿诺睁圆了眼,嘴唇微微翕开,木木地摇了摇头,把弟弟揽到身前:“护他。”
天空中有阴云遮蔽了日头,山谷里渐渐起了风,风沙渐渐迷了楚翘的眼,不管她怎么用力揉眼睛,眼前的山光水色终究越来越淡,渐渐融在了黑暗中。
“白薪!白薪!你出来!我知道你就在附近!”楚翘发现自己仍旧身旧趴在光路的尽头,身上的痛全回来了,“师父,你出来见见我!”她不顾锥心刺骨的痛,用力拍打着碎星铺就的小路,扬起无数璀璨细碎的光点,宛若细尘。
“小楚……”
楚翘吃力地回过头,忿忿地望着那团模糊的白影:“你总算肯出来见我了?很好玩吗?”
白薪把手中的扇子收进袖子里,讪讪地笑了笑,在光路上坐下来,双腿在虚空中晃荡着,看得人心里没着落,他把楚翘搀起,让她靠坐在自己怀里,用胳膊圈住她.
“师父你演技一点也不好。”楚翘在他衣襟上用力蹭了蹭脸。
“啧啧......真伤脑筋……”白薪把下颌抵在她头顶心轻轻摩挲。
“你扎我的时候手抖得不成样子,”楚翘嘲讽地牵动嘴角,“我看得出你不舍得。”
“那又怎么样呢?”他的声音虚无飘渺,一出口就散了,“对了,你一直想知道我们是怎么相遇的,为师就让你亲眼看看。”
“师父……”楚翘想反驳,却有心无力。
“别说话,”白薪用手梳理她散乱的头发,轻声细语地像在哄孩子,“为师演得不好,那便不演了,只把真相告诉你。
“大概有人告诉你了,为师天地初分时就在了,天生地养,无情无心,不历天劫,所以可以与天同寿。两千多年前,为师受过一次很重的伤,为了恢复修为,我打了九尾灵狐的主意,世人只道灵狐是修道者的良伴,却不知道更快的法子是炼出它的内丹直接吞服。”
“你那时候是想杀了九尾?”楚翘忍不住愕然地挑了挑眉头,她只模模糊糊地知道师父是个老不死的,法力高强,但是从来只见他和和气气嬉皮笑脸,连杀只鸡都要拜托卖菜的大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