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理子的回答远远要超过禅院清的预想，他甚至被理子的回答有些惊住了。

因为在禅院清的视角里面来看，如果是有人让他卷入到这种事件当中，并让他度过如此痛苦的五年，即便明知道不是那个人的错误，但心中也会不可避免的产生怨气。

这份怨气，是对于自身痛苦的一种条件反射，是对自我爱意的合理表达。

可这种在禅院清潜意识里面的自我表达，却在理子的回答下，显得污秽至极。

简单来说，理子对于他的爱意，已经超过了理子对于自我本身爱意远远一大截。

这种爱意，厚重到让禅院清第一次认识到，自己的想法和感情，在这些他很久之前看起来就是NPC的角色面前，显得如此单薄。

这不是漫画或者某个剧情里面的简单人物，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具有着自我意识和思想，具有着鲜活灿烂生命力的人。

理子的回答如同最温柔的咒语，或者说是诅咒。

她在瞬间抚平了禅院清心中翻涌的愧疚浪潮，却又在他心湖上激起了更深、更沉的涟漪和束缚。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种酸涩而温暖的情绪完全包裹，几乎无法呼吸，也被一道最为深刻的，名为爱意的诅咒给刺穿并且缠绕了起来。

就像是落日余晖下，夏油杰死前对于五条悟的友情诅咒一样，他在五条悟杀死他的同时，也彻底将五条悟埋葬在了那个夏天。

那天过后的五条悟，看似还活着，但也不过就是那个苦涩夏天里面的一个投影罢了。

禅院清下意识的收紧手臂，将怀里这个身躯柔弱娇小，但却蕴含着惊人坚韧与纯粹爱意的女孩更深地拥入怀中，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怀抱里。

他的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嗅着她发间传来的，那一份与自己相同的玫瑰花味洗发水，那是他们为了省钱，在大促销时候购买的一整箱洗发水。

同时也是他们这半年共同生活的痕迹，平凡但又无比真实。

“你这家伙的回答，还真是让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禅院清的声音沙哑，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和酸涩：

“哪有这样比较的......痛苦就是痛苦，不应该被什么后续的快乐所掩盖，过去的五年时光里面，你是实实在在的经历了那些痛苦啊。”

“是啊，是痛苦。”

理子在他怀里闷闷地承认，但她那抱着禅院清的手臂却越发收紧了起来：

“但就是那一份痛苦，让我感受到了自己的心意。在这之前，我还不知道你究竟对于我有多么重要，但是在这之后，我明白了，如果没有你的话，我就，我就......”

她还是没有勇气把话给说完，有些时候就是这样，哪怕有着豁出性命的勇气，也没有将内心想法吐露出去的魄力。

理子没有强迫自己说下去，她只是抬起头看向禅院清，那眼神却亮得惊人，像是乡村小路尽头的远光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