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清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重锤，狠狠敲打在她冰封了五年的内心墙壁上。

那坚硬的、由自责和绝望构筑的外壳，在这一连串的的猛烈敲击之下，开始出现了如同蛛网般的不间断裂痕。

九十九由基此刻呆呆地望着禅院清，望着那双近在咫尺的、无比严肃又带着难以言喻痛惜的眼睛。

她眼眶当中的泪水依旧不受控制地滚落，温热的泪水却和先前有些不同。

如果说先前的泪水，是一种几乎要撕裂她灵魂的悲哀啜泣，那么现在，悲哀和痛苦如同奇迹般地停了下来。

此刻的泪水，温热而又充满带给人生存下去的希望。

不过短时间内接受如此剧烈且矛盾的思绪冲撞，她现在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禅院清那清晰而坚定的话语在反复回响。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选择......

他从未后悔过自己所做出的任何一个选择......

无论是理子、天元大人、还是由基姐，你们都值得我那样做......

这些从禅院清口中说出来的话语，却与她五年来根深蒂固的“都是我的错”的念头激烈地冲突着，碰撞出令人她整个人都有些发乱的火花。

思绪混乱到极点的九十九由基，此刻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她下意识的看向禅院清：

“小清......”

九十九由基张了张嘴，声音嘶哑得几乎不像她自己，带着一种茫然的、不知所措的脆弱，她的嘴唇上满是被牙齿咬出来的血痕，原本饱满圆润的红唇上，此刻布满了被撕裂的唇皮，在那唇皮之下，隐隐还有着些许血丝再往外冒。

禅院清此刻则是看到九十九眼中那浓得化不开的自我厌恶似乎松动了一丝，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本紧握着她肩膀的手稍稍放松了力道，但目光依旧牢牢锁住她，担心对方再次想到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去。

咒术世界里面的大部分人，说白了都是一群精神偏执狂，里面可以断言，基本上就没有一个是能够通过精神测评的。

越是平时看起来正常的家伙，其实内里的阴暗面比谁都要大，夏油杰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如果他真的和平时所展露出来的那种阳光感匹配上，那么他绝对不会想到毁灭全部普通人的想法。

他的极端和黑暗，从一开始就已经埋在内心深处了。

禅院清心中只觉得有些说不出的难受，眼前的九十九由基此刻呆愣着，只是不断抱着他哭。

不过这一次，禅院清却没有去阻止什么，哭泣是一种很好的情绪宣泄方式，如果长期堵着情绪不出来，那反而才是让人感到糟糕的情况。

堆积的情绪会将一个人给毁灭掉的，就像是夏油杰离开的那个苦涩夏天一样。

他就这样静静的抱着九十九由基，任凭她在自己怀中尽情哭泣，不过对于其他人来说，耐心可能就没有这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