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鸣阁旧址隐在铁原城西北角的一片松树林后,青灰色的院墙爬满枯藤,正门处立着四名身着铠甲的后高句丽士兵,手中长矛斜指地面,腰间佩刀在夕阳下泛着冷光。
张起灵站在不远处的树影里,目光扫过士兵腰间的铜符——那是后高句丽宫廷卫戍部队的标识,比寻常城防兵等级更高。对身侧的降臣低声道:“等晚上吧。”
降臣挑了挑眉,视线掠过那四名士兵,语气带着几分不屑:“师父,不过四个士兵而已,我三招就能解决,何必等天黑?”她说话时,指尖无意识地捻了个诀,袖口下的发丝微微颤动,显然已做好动手的准备。
张起灵却摇了摇头,目光落在旧址院墙高处的了望塔上——那里虽看不见人影,却隐约有弓弦紧绷的弧度。“我也好久没来过了,这玄鸣阁旧址如今被弓裔盯上,指不定藏着多少暗哨。小心为上,别打草惊蛇。”
降臣撇了撇嘴,收回手,摊了摊肩:“行吧,听师父的。”
两人转身离开松树林,绕到不远处的“迎客来”客栈。降臣一脚踏上二楼楼梯,便眼睛一亮——最靠里的窗边雅座正对着玄鸣阁旧址的正门,连士兵换岗的动作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她拉着张起灵坐下,指着窗外笑道:“真是个好位置,正好能盯着那边,省得来回跑。”
张起灵坐下后,指尖叩了叩桌面,忽然想起什么,抬头问道:“对了,娜仁他们几个呢?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
降臣端起桌上的粗瓷茶杯,抿了口凉茶,漫不经心地答道:“旱魃那小子赖在蜀中不肯走,说要研究什么新的爆炸术,拦都拦不住;侯卿嘛,又跑去游历了,听说是往娆疆方向去的;至于他阿姐萤勾,放心不下,也跟着一起去了,免得那小子又惹麻烦。”
张起灵闻言,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侯卿那头标志性的白发,又想起此前见过的张子凡,也是一身白衣白发,忍不住摇了摇头,低声吐槽:“感觉这白发的,没一个省心的。”
降臣刚喝下去的茶差点喷出来,她放下茶杯,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张起灵:“额……师父,这跟头发颜色有啥关系啊?我还觉得黑发麻烦呢。”
张起灵没解释,只是朝窗外努了努嘴,示意她继续盯着玄鸣阁。
夜色渐浓,铁原城的街道上却没安静下来。挑着灯笼的小贩依旧在叫卖糖人,三三两两的酒客勾肩搭背地从酒馆里出来,连巡逻的士兵都只是随意走了两圈,并未驱散行人——果然如白天猜测的那般,后高句丽并未实行宵禁。
张起灵与降臣趁着夜色,悄无声息地绕回玄鸣阁旧址外。刚靠近院墙,就听见墙内传来两名士兵的闲聊声。
“唉,这破地方除了枯树就是断墙,还要咱天天守着,真是折磨人。”甲士兵打了个哈欠,声音里满是不耐,长矛往地上顿了顿,溅起几点尘土。
乙士兵靠在墙边,压低声音答道:“你懂什么?听说大王最近疯了似的想要求长生,这玄鸣阁是以前新罗王室的秘密据点,传言里藏着长生之术的线索,大王把这儿看得比宝库还重呢。”
“长生不老?”甲士兵嗤笑一声,“我看都是虚妄!咱这辈子能吃饱饭、安稳活到六十岁就不错了,还长生?依我看,平平淡淡才是真。”
乙士兵没反驳,只是抬头看了眼墙外的月色,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