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只是为难上几回,也能搅得惠贵人心神不宁。
她打算着只待华妃发难,惠贵人胎气稍有动摇,她便立刻以中宫之尊出面弹压,一方面严惩华妃的“不仁”,另一方面对沈眉庄百般抚慰,施以恩惠。
她感觉的到,自上次劝阻皇上给她晋位的事情之后,这惠贵人对她虽依旧礼数周全,但那份曾经隐约流露的亲近与信赖,已然淡去了不少,请安时眼神中也多了几分审慎的疏离。
她需要让沈眉庄,乃至后宫所有人都看清楚,在这波谲云诡的深宫之中,唯有依附于她这个皇后,才能获得真正的安宁与庇护。
然而,日子一天天过去,清凉殿那边却异常安静。华妃除了日常请安,竟真似转了性子,非但没有去寻沈眉庄的麻烦,连带着对甄嬛的针对都似乎暂歇了几分,每日里不是在自己的殿阁中赏玩珍宝,便是去太液池边散步纳凉,一派风平浪静。
“这倒奇了,”皇后的目光透过窗棂,望向清凉殿的方向,眉宇间拢着一层淡淡的疑虑,“以华妃的性子,惠贵人有孕,她竟能如此消停,实在不似她的作风。”
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让皇后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华妃的沉默,像是一片积雨云悬在空中,不知何时会落下倾盆大雨,反而比直接的冲突更令人忌惮。
繁英阁内烛火昏黄,鲛绡帐幔低垂,将夏夜的闷热与喧嚣隔绝在外,只余下冰盆融化时细微的滴答声。
胤禛半倚在床头,曹琴默只着一件水红色绣缠枝莲纹的轻软兜肚,外罩一件薄如蝉翼的烟霞色纱衣,玲珑身段在烛光下若隐若现,依偎在他身侧。胤禛也只穿了明黄色的寝衣,领口微敞。
他的手掌带着温热的体温,轻轻覆在曹琴默平坦柔软的小腹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语气里带着隐隐的期盼:“章弥给你调理身子,算来也有三个多月了,朕瞧着……你这肚子,怎么还不见动静?”
曹琴默感受到他掌心的热度,心中冷笑,这还不够,皇上你应该更期待,然后才能迎来孩子的降生,这样你才会更疼爱这个孩子。
她面上却浮起一抹柔婉又带着些许怅然的笑容,声音又轻又软,如同耳语:“皇上~子嗣缘分,强求不来的。或许是……臣妾福薄吧?”她微微侧身,仰起脸看他,眼中水光潋滟,“章太医是开了好些方子,日日不停,只说是温养臣妾的身体,旁的……却从不曾多言。其实,臣妾私下里也忍不住胡思乱想,是不是当初生温宜时伤了根本……章太医顾忌着,不敢对皇上和臣妾明言?”
她这话语如同羽毛,轻轻搔刮在胤禛心上。他立刻想起章弥此前谨慎的回禀,说瑾嫔娘娘体质偏寒,早年又受了些药物影响,虽未损及根本,但需精心用药温养一段时日,方可确保龙胎康健无忧。
又想到小小的温宜,自出生便在那香气中,太医也曾隐晦提过恐于子嗣有碍……一股混合着内疚与怜惜的情绪涌上心头,想着以后温宜还是留在京城吧,也不必出去和亲然后生不出来孩子地位尴尬了。
胤禛揽着曹琴默肩头的手紧了紧,声音放缓了些许:“莫要胡思乱想。若真有事,章弥岂敢隐瞒于朕?他既说那药于你身子有益,你便安心服用,切勿懈怠。”他顿了顿,许下承诺,“只要你好好调养,日后为朕诞下一位健康的小阿哥,朕必定晋你位份。”
曹琴默闻言,脸上顿时飞起红霞,将脸埋进他胸膛,声音娇羞无限,拖长了尾音:“皇上~”
帐外烛火轻轻摇曳,映出帐内交叠的身影,细微的喘息与低语声渐渐模糊,最终融入了沉沉的夜色之中,只余下满室若有似无的暧昧气息,随着冰凉的夜风,缓缓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