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狱第五天。
顾圣恩站在联合国医疗队的临时铁皮房前。索马沙的烈日如同熔化的白金,残忍地倾泻而下,几乎要将他的影子也烤化、蒸发。热浪扭曲着视线,裹挟着粗糙的沙粒,拍打在脸上,带来细微却持续的刺痛。
远处,零星的枪声和爆炸声像这个国家的背景音,从未停歇。空气里混杂着硝烟、尘土和某种不易察觉的、东西腐烂后的甜腥气味,令人作呕。
临时医疗营地由六十多间锈迹斑斑的铁皮房拼凑而成,简陋而压抑。顾圣恩像一头被困在迷宫里的绝望野兽,开始一间一间地搜寻,目光扫过每一个角落,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
一个护士抱着沉重的医疗箱匆匆走过,额上全是汗。顾圣恩猛地拦住她,声音因焦灼和干渴而嘶哑:\"do you know xiaozai xu?(你认识许鸮崽吗?)\"
护士被突然出现的男人吓了一跳,警惕地打量着他——这个东方男人衣着与周遭格格不入,眼神却像这里的沙地一样荒芜而危险。她快速地摇头,胸前的“无国界救援”徽章在烈日下反射出刺目的光。她指了指营地最后方那一排更破败的铁皮房,用法语快速说道:“Je ne sais pas, va voir le superviseur.”(我不知道,去找主管。)
顾圣恩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立刻朝着她指的方向狂奔而去。最后一排铁皮房更加破败,门前大多堆放着沾满暗褐色血污的绷带、空药瓶和废弃的医疗垃圾,无数绿头苍蝇像乌云一样盘旋其上,发出令人烦躁的嗡嗡声。
只有一间的门前是干净的。
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顾圣恩的心脏。他抬手用力捶打铁门,沉闷的响声消失在厚重的铁皮里,无人应答。
\"砰——!\"
他失去了所有耐心,猛地一脚踹在门锁附近。铁门变形弹开,撞在内侧墙上,震落几块早已松动的墙皮,灰尘簌簌落下。
门内,一个红发大胡子男人正伏案写着什么,被巨响惊得猛地站起来,怒目而视:“who the fuck are you? who let you ?”(你他妈是谁?谁让你进来的!)
“xiaozai xu!”(我找许鸮崽!)顾圣恩低吼道,声音因急切而变形。
“who?that Asian?”(谁?那个亚洲人?)大胡子皱眉,似乎努力在记忆中搜索。
“Yeah. Asian, ale, doctor. xiaozai xu!”(没错!亚洲人,男的,医生!许鸮崽!)顾圣恩每一个词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大胡子摊摊手,试图让这个不速之客冷静下来:“oK,an,listen. I don't know hi. he is not the ow, you need fd hi sowhere else.”(听着,老兄,我和他不熟,他现在已经不在这了,你需要去别的地方找他。)
“where is dr. han?dongqg han!”(韩医生在哪?韩冬青!)顾圣恩换了个问法,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大胡子似乎松了口气,指向更深处:“You o go to the ausy roo to fd hi.”(你得去解剖室找他。)
……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