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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地陷之城(26) 他的心(2/2)

“来年的温床,会开出新的玫瑰。”

一声声,一遍遍。

扼住脖颈的双手缓缓松开,无力地垂落在身体两侧,痛苦又绝望的活死人们闭上了眼睛,浮出深海的意识被温柔的骷髅手抚慰着,放平在美丽的花海中,闪烁着森绿鬼火的骷髅头在他们脸颊边咔哒咔哒,和着万千幻象齐唱的歌谣。

……这竟然是一首摇篮曲。

啪!

宁柯柯扇了自己一巴掌。

当她的队友们齐齐向她看过来时,她问出了一个众人都疑惑万分的问题:“喻队,这种画风……它对吗?”

香香在上,她在训练期间看过的案例都没有这么诡谲恐怖的画风好吗!

神的使者……维序者是这样的,所以、神也是这种画风吗?

——这是地母之神被黑得最惨的一次。

喻客歆:……

你问我,我问谁?

再说一遍,珍珠发光了!【他】就是!

那边,诡怪等了又等,等了又等,始终没有等到它的储备粮到账。

再次发出命令,却如同泥牛入海一般,得不到半点回应。

【泯生鼎】在主人的命令下吞噬了缠绕在活死人身上的所有黑线,咕噜咕噜,鼎中翻涌的黑雾冒出几个满足的泡泡。

诡怪:???

怎么它的储备粮也出问题了?!

该死的同类!

诡怪百思不得其解,它暴怒地发起攻击,饱含腐蚀的水汽向它周身距离,呼啸着形成了地上的潮汐,旋转着,似绞肉的龙卷一般向四角撞去。

密布在“龟壳”边缘的触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长大,不过几秒的时间,又是几十条粗壮触手。

而新长成的触手上覆盖着更多的血腥人面,它们大张着血淋淋的嘴,口中不再空洞,而是随着触手的进攻,弹射出头发丝一样的黑线,企图从异兽的鳞片缝隙里深深扎进去,吸干它们的血肉,尖锐它们的骨头!

然而,当这些黑线如愿以偿地扎穿鳞片缝隙,刺入缝隙内部后,它们却惊恐地扭曲起来,不顾一切地想要将黑线收回,却被骤然合上,变得严丝合缝的鳞片卡住了。

【泯生鼎】,【泯生鼎】,主体自然是鼎,而非这四只异兽。

它们只是附属,如同【乌鸦夫人/先生】的乌鸦,不过是【泯生鼎】的造物罢了,这四只死了,还会有新的异兽从鼎面脱出,无缝衔接它们的位置。

只要【泯生鼎】不破,它们就会和【乌鸦夫人/先生】的群鸦一样,源源不断地从鼎中汲取力量。

故而当黑线紧随腐蚀水卷袭来时,四只异兽躲都不躲,送上门来的能量,不吃白不吃。

它们任由水卷腐蚀身上的鳞甲,卡死黑线不放,以令诡怪惊恐万分的速度反向攫取它的血肉,十秒不到,身型庞大的诡怪肉眼可见地小了一圈。

悬浮在镜子盾牌上空的青铜大鼎则愈发深邃厚重,鼎中翻涌的黑雾好似沸腾一般,从四方的鼎口溢了出来,自鼎纹中渗出的血水泊泊流淌,被支立大鼎的繁纹触手卷起向周围抛去,看似胡乱,实则四方八面全都照顾到了。

变得如琥珀一般质地的血水在抛出的瞬间就散溢成了血雾,它们不甘示弱地融入空气中,顺着诡域里处处罗织的黑线,层层叠叠地堆积在诡域上空,无限贴近诡域同人间相隔的穹顶。

当现实中的大雾从【门】中倒灌进来,还没有接触到颤动的黑线,就被守株待兔的血雾一拥而上,瞬间分食干净。

鼎中沸腾的黑雾越来越浓郁了。

一颗异形的黑色宝石轮廓在黑雾中若隐若现。

危越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这只诡怪的生命力还挺强,竟然能凝聚出一颗生命石,虽然并不完整。

它一只,竟能抵得上数千万人命。

高级诡异果然才是他真正的食谱。

白发男人长臂一挥:“战!”

四只任凭诡怪水卷腐蚀的异兽顿时仰天咆哮一声,锋利獠牙探出,生满倒刺的利爪寸寸伸长,它们同时动了——虬扎长尾狠狠一甩,以风、以火、以冰、以雷,只一击便将裹挟全身的水卷击溃。

四头体型只有诡怪三分之一的异兽撕裂空气,呼啸着朝诡怪俯冲下来。

轰隆隆!

五头巨兽瞬间战到了一起。

刹时间,地动山摇更胜从前,一眼望去,地面上再没有矗立的建筑,唯余满地废墟。

只有镜子盾牌里的三栋筒子楼还完完整整地立在那里。

【越越。】

一阵微风拂过,地母之神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危越侧目看去,走廊上的女性和孩子们纷纷仰头看着他,眼中是相同的温暖和亲近。

五分钟一到,像是脑子里有一个定时闹钟似的,九个灵者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们要提前起阵了。

【它还没有完全吞噬我的神力,我会再次引爆它,趁着这个机会……】

八人站八方,喻客歆站在中间,作为阵眼。

八人协同,灵力还可以互相匀一匀,他作阵眼,灵力输出是最大的,且没有人能够为他分担一二。

这八人中,只有喻客歆一人能撑得起阵眼的重责。

危越一心三用,【灾厄之镜】和【泯生鼎】都要从他这里抽取力量,他既要控制四只异兽从四个方向不同位置攻击诡怪,又要操控【泯生鼎】吞噬罗织在整个诡域中的黑线,以及从现实的【门】中倒灌进来的大雾,还要保证镜子盾牌不被腐蚀,万千幻象的摇篮曲也不能停下……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在往上飘。

飘出了这具躯壳,也飘出了这个诡域。

他似乎看到了这个诡域的形状,和诡怪的外形如出一辙,是一个龟壳的模样。

周身又支立着无数尖刺,龟壳又像是一颗海胆了,最底下还摇摆挥舞着章鱼的触肢。

它果然长得很像海产混合体。

……就是不知道好不好吃?

危越的思绪飘散了一瞬,很快又凝聚回来。

他像是站在了一个类似于全知的视角,只要他想,他就可以看见一切。

为什么之前没有过这种感觉呢?

【别去排斥它……你排斥它,就是在排斥你自己。】

地母之神在他耳边谆谆善诱:【邪神亦是神,就如正反黑白是世间的规则定律一样,木已成舟,那便去顺应它……孩子,握住你的心,记住你的家在何处,你就永远不会迷失。】

危越颤着眼睫,冰蓝的眼仁里漂浮着丝丝缕缕的猩红,不停裂变的“核”定格在了异形的九棱星上,如是三秒后,它继续裂变。

不去排斥它吗?

……是了,他其实是排斥着如今的自己的。

就像他刚回来的时候,他曾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要做一个人类。

那有何曾不是他在自欺欺人。

他不想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甚至不止一次地怀疑,他还是原来的那个他吗?

……他还是危越吗?

恍惚间,他这样问了出来。

声音很轻,轻得没人能听见了。

地母之神听见了:【当然,你当然是。】

神能见真,祂很确定,这个孩子的内里从未变过。

他一直都是好孩子。

“是吗……”

危越低声呢喃。

片刻后,他道:“我知道了……”

他会试着,去接受如今的自己。

……

一道璀璨的光柱从镜子盾牌里拔地而起。

浓郁的灵力惊得诡怪也朝这边投来视线,虽然不知道它的眼睛究竟在哪里,挥舞着的触手齐齐一顿,血腥的人面将嘴张得更大了。

不等它看清楚这浓郁的灵力究竟从何而来,四只异兽猛的从同一方向,往同一个位置撞了上来。

诡怪一时分神,被撞得猝不及防,轰隆隆地滚出去两三圈。

“阁下!”

位于阵眼上的喻客歆结起最后一个印诀,这两个字几乎是嘶吼出来的。

除他以外,其他八人面如金纸,俨然已经到了极限。

镜子盾牌外一片漆黑,灰蒙的光已经被倾盆的大雨侵蚀殆尽,他们只能通过从镜子盾牌外传来的巨响判断外面正在发生着什么。

乌鸦先生说,【他】会给他们信号。

门只能打开九分钟,甚至更短的时间,而外面的人进不来,因为这道门是单向,也只能是单向。

他们已经尽力了。

这里有两万多人,其中有一万多人都是无法自主行动的活死人,想要全部撤离,他们必须分秒必争。

一道白影从镜子盾牌外穿透进来。

他轻盈落地,雪白的长发宛如挥动的羽翼。

乌鸦先生扫了一眼在灵者们脚下展开的阵法,灵力流转,符文嵌合,熠熠生辉,很漂亮。

“做得很好。”

他夸赞道。

“您过……”

喻客歆反射性地就要客气一句,然而客气话还没有说完,他,他们所有人,都被乌鸦先生接下来的动作惊得心脏紧缩,齐齐喊出一声:“不要!”

他竟然……

五指成爪,猛的掏进了自己的心口!

黑白交融的血液从洞穿的位置流淌下来,那只手在里面轻轻一转,似是将什么东西切割了下来,然后又是猛的一下掏了出来——

一道璀璨的强光乍现,列阵而起的灵光毫无反抗之力地被压制住。

喻客歆在这强光中勉强睁开了眼睛。

他模糊地看到了……一颗心。

那只戴着黑色蕾丝手套的手里,握着一颗……正在跳动的,仿佛由黑白两色宝石嵌合而成的心脏。

那是乌鸦先生的心。

也是,他所说的信号——

一道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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