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骂的男人们缩了缩脖子,显然对这六个女人有些畏惧,他们一边嘟囔着“不看就不看,骂甚么”,一边往两边让开。
其余的女人也往两边让开了,她们站在男人们前面,纷纷低垂着视线,看向那双交叠着放在腹部的手。
不自觉地被吸引,然后就再也移不开眼了。
好美!
好美的一双手啊!
怎么就便宜了村长家的那个蠢货儿子?她们的儿子也不差啊!
不甘的情绪在女人们心中蔓延。
可是,她们还不敢违逆村长。
被六个女人簇拥着的新娘子踏出了祠堂有人半个小腿高的门槛,一只鲜红的,绣满了红花的绣鞋落在地上。
紧接着是另一只。
那绣鞋很红,绣满的红花也很红,灯光下,月光下,竟一时让人分不清那究竟是花还是血。
看向那双绣鞋的人只觉得……
好美啊。
这个新娘子,真的好美啊。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好看的人呢?
胸膛里的心脏在鼓动着快速跳动,血液在血管中奔流,苍白的脸上显出两团红晕。
女人们直勾勾地看着前方被搀扶着弱柳扶风般的新娘子,异常的狂热已经侵入她们的大脑,暂时地、姑且先蛰伏起来。
待到新娘子回眸……
她想要什么都可以!
有一个声音在她们的大脑里低沉尖啸,它说:
献给她!
要把一切,献给她!
……
村里人没答应剧组的请求,说是他们这里传统,结婚是大事,要严肃,可以请剧组的人都来吃酒,但是直播不行。
李真义很是遗憾,没有再提,他自己出钱,以整个剧组的名义,送过去一份两千块的份子钱。
村里人热情,给剧组五十多个人腾出了七八张桌子,能围着坐八个人,还有剩余的。
嘉宾们和导演正好坐一桌。
热腾腾的饭菜很快就端上来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从村门口传来,开一次席就当一次鞭炮,还有专人拿着竹叶子编的扫帚在小道上等着,放完了立刻就去扫干净。
酒席办得很热闹,几乎全村能帮忙的人都来了,到处都是欢笑声。
接了电话过来的村支书告诉导演他们,村里谁结婚都是这样办的,一个村子的人,都是一家人,婚姻本就是大事,当然是要大办才对。
导演乐呵呵地去另一桌和村支书说话去了,被导演占了座位的伍山青来了嘉宾这一桌。几个嘉宾都知道他和洛瑄诚是好朋友,于是稍微调整了一下座位,好让他和洛瑄诚坐一块儿。
大家都被颠了一天了,怕吐在车上,所以没人吃东西,这会儿闻到热腾腾的饭香菜香,肚子里立马唱起了空城计,一个个一点儿明星的架子都没有,各自匀了匀卫生纸,擦擦碗筷,添了饭就开吃。
洛瑄诚张了张嘴,没有阻止。
这些饭菜和周遭环境一样干净,没有半点污染,也没有普通人看不见的雾气似的诡力往里钻。
他自己尝了一口,没有发现异样。
又去看伍山青。
伍山青一口接一口,看来也没有发现异样。
然而这就是最大的异样了。
污染和诡力无处不在,像空气一样充斥着天地,以前很轻微,轻微到只要不是刻意往人体内灌,那么人体就可以将其自然代谢掉。
现如今灵网破碎,充斥天地间的污染和诡力呈几倍的趋势往上增长,国家只能每隔一段时间,就通过灵者人工降雨,让融进了灵力的雨水尽可能广地冲刷人间大地,以此减少污染和诡力对人体的侵害。
华国的情况已经算很好了,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光天化日之下,行走在大街上,惬意待在家里的民众突然异化的事情。
至于国外……
洛瑄诚只能用群魔乱舞来形容他们。
好在国外很多国家一直都是这么个社会状态,华国民众向来对别人家事情不是特别上心,因此事情还有闹开,还有缓和的余地。
从出生到现在,洛瑄诚没有遇到过如此干净的环境,干净得他有一瞬间都觉得灵者和诡异是不存在的个体了。
是诡异,还是人为?
洛瑄诚分辨不出来,伍山青也分辨不出来。
周围的人都是那么的正常,以他们的感知能力,并没有察觉到一丝一毫的恶意,这个村子里的人都是真诚且热情地欢迎着他们的到来。
两人心中充满了忐忑疑虑,却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这个干净得全然像是影视里才会出现的村子迷雾重重,想要伸手去拨动,又发现自己已经身处迷雾之中,分不清方向,理不清头绪。
洛瑄诚感受着大臂上圈起的温凉,脑海中又出现了那个桃粉的身影。
他缓缓的吐出一口气,面无表情地扒拉起碗里的饭。
冷静。
他想,即便是最坏的结果,又能坏到哪里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