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恶神诞生初始,有一批强大的诡异从祂的污染中诞生,祂们甫一降生就拥有操纵自然的伟力,此后一直是毁灭众生和世界的主力军。
地母之神杀过几个,新神决意将灵力充斥世界,赋予众生更多自保能力的时候也顺手杀了几个,还剩下几个,虽然都已是重伤,却也不是人类能够对付的。
它们遁去了,直到新的时代来临,在地母之神多有留意的情况下,仍然没有关于它们的半点消息。
然而此刻,地母之神却从这一直诡怪示威一般爆开的吼声中感觉到了一丝熟悉。
地母之神不会有错觉,哪怕这只诡怪不是初始之时遁去的残余,也必然和那些残余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祂提醒娄君怀:【不要在它面前使用神力,我记得,那些遁去的残余彼此之间有感应。】从祂手下跑掉的那几个就是被死在祂手里的那几个预警了,这才能提前从它的包围中跑掉,【你还没有真正醒来,力量尚且微弱,要是被它们发现了你的存在……】
后面的话不必再说了,娄君怀已经明白。
若是现阶段的他被发现,除了死路一条,他想不到第二种可能。
那群疯狗为了创造它们的恶神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他要是真的被发现了,届时,恐怕整个华国都得为他陪葬。
即便有危越在……
娄君怀的眼神黯下,脸颊上的红晕迅速褪去。
他知道危越很强,即便是那些残余,恐怕也不是危越的对手,所以令他忧心的不是那些残余,而是……恶神。
三千多年了,距离那个恶神真正诞生已经快了,持续了三千多年的恶欲足够祂在“卵”中健康发育。倘若危越的存在威胁到了祂,祂很有可能会选择提前诞生,亲自降临铲除这个威胁。
【最好能够悄无声息地做掉那些残余。】同样想到这一点的地母之神忧心忡忡,那孩子迟早都会对上它们,它们之于那孩子而言是最好的食物,他不可能会放过它们,【纵使不能,也绝不能暴露了那孩子的身份。】
一个正在成长的邪神,可比正在复苏的新神更加具有威胁性。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祂们的道路是重合的,而这条道路上有且只能容纳一个神,断然没有共存的可能。
娄君怀立刻走近将剧烈食欲压下的危越,他伸出手,第一次,主动地握上了危越的手腕。
危越惊了一下,耳畔响起了娄君怀和地母之神的声音。
原来是传音啊。
他还以为……
危越垂下眼帘,认真聆听他们的话语。
听罢,他回应道:【放心,我心里有数。】
这种情况他早已有过预料。
“无尽轮回”教会他很多事情,其中一件就是凡事都要往最坏的情况想。
初始之时的残余,互相有所感应……还不是他所设想过的最坏的情况。
哪怕没有地母之神和娄君怀的提醒,为了他的家人,他也会把自己真正的身份藏好,不会暴露分毫。
这个世界……他虽然无所谓怎么活着,以什么样的身份活着,但他的家人一定希望自己能够以人类的身份平凡安稳地活下去
恶神,他与祂迟早有一战,或早或晚罢了。
但是谁会嫌发育的时间长呢?
他会藏好的。
有了危越郑重其事的保证,娄君怀放心了很多,同时,他想要尽快变强苏醒的心也愈发的迫切了。
【——】
危越止住,擡眼忽然看向了浓雾的那一头。
他听到了欢快的颂声。
是唱诗班。
不是教堂的唱诗班,而是末日里的唱诗班。
他们是白鸽颂者和黑鸦祷师的追随者,同他们出入战场,同他们一起击退潮水般的敌人,从生到死,未曾有一人后退。
他们也是最后的幸存者。
既然死亡已经不可避免,既然逃离已经毫无意义,那么何必恐惧,何必后退?
[一起吧。]
[让我们一起赴死吧。]
[就让这颂声,为我们,为世界,为最后的生命——送葬吧。]
【——!】
欢快的颂声骤然高亢,如锋利的宝剑,白光乍现,万千幻象齐齐张大面部的空洞,天籁扭曲,浓雾震荡。
那一左一右握住水晶白镜的兄妹展开身后垂落的羽翼,纯白与鸦色交融,迸溅的光芒骤然强烈,刺得诡怪长啸一声闭上双眼,沉入水中的长尾擡起,蛰伏的尖刺挺立,裹挟着呼啸的腥风向那交融的光团砸来!
“不!”
屏幕外,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惊叫出声。
呼——
笼罩腐烂村落的浓雾猛然如同摩西分海般开裂,数不清的粉色花瓣汇聚成一条长龙,吞吐着粉白的微光,裹挟着青粉色的鬼火,无声但强势地迎上了诡怪兜头下劈的长尾。
轰!
一声巨响,犹如山崩浪啸,顿时激起千层浪,荡开十里雾。
大河之外,一览无余。
镜头开始移动。
只见交融光团与万千幻象之后,一尊花团锦簇的玉色人像拔地而起,踏花而行。
泥泞的诡域中,开满了无数粉色的花。
《一路向北》节目组六十余人,一人未少。
消失的救援小组,三人俱全。
无论是直播间里的观众,还是九号部门,提在胸口的那口气终于落下。
与此同时,负责记录的专员翻开新的绝密档案,手中灵笔落下。
又一位新的维序者降临了。